她听罢,也是点点头。
长明阁她之前同春棋散步时,也会偶尔路过,是个不大的房间,墙檐门廊比起其他的大殿都要新很多,应是近几年才新建起来的。
只是这长明殿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故而她也不是里面供奉着的是什么。
不过看这小道童神色坦然,没有半点顾虑之色,想必里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东西,于是也送佛送到西,没有刻意回避,而知同小道童一齐进了长明观。
“本该是十七同我一块来的,只是他早上吃坏了肚子,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还累得音姑娘同我跑上这一趟。”
小道童从她手中接过篮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苏苑音摇摇头,笑着说不妨事。
只是这长明殿里头却让她有些讶异。
屋中布满了炳炳烛火,到像是在替亡者祈福。
殿正中的位置供奉的也不是什么神像,而只是两块长生牌。
一块上的人名唤作尘岱,另一写的是薛时雨。
见小道童在给快要燃尽的蜡烛续上香油,应是常来的,大概就是要保证这烛火不灭,所以殿内烛火长明,唤作长明阁吧。
只是那个薛时雨,倒让她想起了那日就在这西殿院前避雨时遇见的薛鸣岐。
薛这个姓氏在上京倒是少见,或许也应当不是上京人士。
倒是不知那日薛鸣岐口中所说的故人是不是眼前这位。
“小师傅可知这殿中所供奉的长生牌是何方人士?”她在静默中出声。
长明灯通常是为了枉死的人而点,常含有度化之意,为的就是让逝去的人能够瞑目。
小道童见她问起,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是观主的挚友。”
见状,苏苑音也没在为难他,也拿起一壶香油添进快燃尽的油灯中。
只听见殿外响起一道莫测的声音,由远及近,似是在吟诗:“禹门已准桃花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苏苑音回头,见来人居然是行踪不定的周观主。
见周观主神色如常,想必并不忌讳她在此处,顿时放下心。
“好诗。”她赞道,竟想不到周观主竟还有如此文采。
只见周观主笑笑,慢悠悠点起一炷香拜了拜,细致放进香炉中后,视线定格在面前的长生牌,似是陷入了回忆。
良久后才听见他慢声道:“的确是好诗,只却非我所作。”
苏苑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莫不是尘岱所写下的?
只是既是如此好诗,她亦是读过不少诗集,却从未见过这一首。
“苏二姑娘没听过到也是正常。”
周观主像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尘岱兄是周某人见过的这世上最风光霁月之人,文采更是卓绝斐然,春闱下场后便连中三元,那时也不过才二十三矣。
本该功成名就,却卷进了朝堂内斗,笔下诗歌画作无一留存,虽然后来被翻了案,洗清了冤屈,可是现在朝堂之上对他的事仍是讳莫如深,就连曾经受过他恩惠的当今宰相周名传都对他之事避之不谈,当真是虚伪。”
观主说的越来越没谱,现下都敢妄议朝堂,小道童当即吓得一颤,见音姑娘面色如常才微微松了口气,赶忙出声提醒。
周观主会意,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激动,歉意笑笑:“抱歉苏二姑娘,因早年受过些尘岱兄的恩惠,便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还请见谅。”
苏苑音摇摇头,只觉得周观主是性情中人,想必他口中的尘岱当真是个不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