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二十年的好友,一个惨死,一个疯癫入狱,留下一个无人看管的儿子。
谈清晖余珰来不及为缅怀好友,就要着手安排好友的葬礼,安顿无所依靠的小孩,以及解决原住民——自己的儿子对陌生人的戒备。
今天这一遭,无疑是提及了谈清晖和余珰的伤心事,余珰回了家就没露面过,于是由谈清晖来和谈雪案谈,现在谈清晖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要是不说,谈雪案可能一直不知道江鹜在七岁以前究竟遭遇了什么,他没有整本小说的上帝视角。
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谈雪案还没有从作者的笔下诞生。
夏琅和何玉飞抹着眼泪被父母领走,走的时候,何玉飞小声地和谈雪案说了一声“生日快乐”,他也红着眼睛。
但谈雪案了解何玉飞,夏琅哭可能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何玉飞眼眶泛红,只能是因为被教训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晚饭时间,餐厅只有谈雪案和谈清晖两人,余珰则在江鹜的房间里守着江鹜,她没来吃饭。
谈雪案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着汤,对面,谈清晖的声音响起,“雪案,妈妈只是爱屋及乌,她不是不爱你,更不是更爱阿鹜。”
“我明白爸爸你的意思,”谈雪案握着勺子慢慢点头,他语速故意慢下来,显得他是努力思考过后才想到如何开口的样子,“妈妈只是想……抓住小雅阿姨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
谈清晖用略微惊讶的眼神看向谈雪案,惊讶过后,眼神就逐渐转变为了欣慰。
“我们雪案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啦,前几天不还在闹不开心吗?”谈清晖手臂越过桌面,揉了揉谈雪案的头发。
谈雪案脑袋晃都没晃一下,爸爸揉乱了他的头发,他自己淡定地摸了两下抚顺后,重新握住勺子,“我不想看见你们难过。”
在剧情自由发展的情况下,谈清晖和余珰都没有像书里那般过度偏爱江鹜,起码现在是如此,那么书里的谈清晖和余珰,如果是在意识觉醒的前提下做出的那些事……
光是连好友死亡都无法接受的谈清晖和余珰,如果是在有着自我意识的状态下,被剧情强迫抛弃了自己孩子,又会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我去看看妈妈。”
谈雪案以为自己又会看见“母慈子孝”的一幕,实际上并没有。余珰坐在江鹜房间的窗边,她看着院子外面,以一种发着呆的状态。
他敲了两下门,余珰回过神。
“爸爸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谈雪案见江鹜还昏睡着,将声音放得很轻。
余珰招手示意他过去。
走到余珰面前后,余珰才握住谈雪案的手,她手很凉,看眼睛明显是哭过,不过在面对自己时,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那你现在对阿鹜的看法,是跟夏琅他们一样的吗?”余珰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谈雪案摇摇头,他不至于像夏琅和何玉飞一样极端,江鹜的妈妈是杀人犯他便也认为江鹜是杀人犯,但对江鹜,他也不可能完全卸下防备。
准确点说,他没办法真正接纳江鹜,尤其像书里那样接纳江鹜。
他只能做到稍微和气点。
“你们要养他多久?”谈雪案没有直接回答余珰的问题,而是好奇道。
余珰想了想,“怎么也得到大学毕业吧,如果他想要继续深造,我和你爸爸也会继续负责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不过,在他成年后,属于他的那笔遗产我会交给他,我想,他那时候可能就不是很需要我们的资助了。”
“很大一笔遗产吗?”谈雪案问道,他怕钱不够。
“嗯,挺多的,我们征得阿鹜同意后,拿了一部分去投资,所获得的利润全部都归阿鹜所有。”余珰已经为江骛安排好了几乎全部,她有这个能力让好友孩子以后都生活得衣食无忧。
那谈雪案就放心了,看来,余珰现在真的只是在帮好友养一个孩子而已。
“所以雪案,我刚刚问……”余珰还是在问之前那个问题。
“不一样,”谈雪案盯着余珰眼睛里的红血丝,“我不会歧视他,但妈妈,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他担心自己对江鹜的过度怜悯和宽容成为刺向自己的刀子,点到为止即可。
听见雪案给出的答案,余珰愣了一会儿,她好像没想到谈雪案会说自己不喜欢江鹜。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小孩子之间的关系,他们自己去处理就好,余珰不打算插手,她摸了摸雪案的头,“洗澡睡觉去吧。”
谈雪案离开江鹜房间时,江鹜还没醒,他受过伤的右手没有包扎,搭在被面上,经过反反复复裂开又愈合的伤口,猩红刺眼。
再继续下去,右手估计都要废了吧。谈雪案想道。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