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留意到,引路女仆的步伐尤其轻盈,而且她们露出的小腿部分并不纤瘦,而是肌肉饱满。
……通常而言,舞者、运动员、或者军人。
林逾轻笑:“南部考区对指挥系的侧重点……有点偏科啊。”
拥有了如此舒适的待遇,他们真的还能对身处野外、危机重重的队友感同身受吗?
而当一名指挥失去基本的同理心和责任感,此人还值得被视作“指挥”吗?
同时,如果让队友们得知自己在外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指挥却在航空器内炊金馔玉,怎样维系队伍内部的信赖和心态平衡,也成了指挥们面对的一大难题。
“嗯。”杨全恩也反应过来,他的神色更加沉重,“大部分队伍都是刚认识就组队,恐怕很多人都要折在这里。”
他顿了顿,看向林逾:“你们队伍……”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林逾组队时的难堪,尤其和陆枚对峙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担心他俩队内斗殴。
林逾无辜地反问:“你不觉得我们已经亲如家人了吗?艾利亚斯是妈妈。”
杨全恩:“……”
杨全恩:“我觉得他不会喜欢后半句。但是有道理。”
非指挥系的降落时间也很快逼近。
收到林逾和杨全恩回报的平安信号,众人都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艾利亚斯依然记得林逾带走克洛维斯的时候,两人回来时,克洛维斯的神色更加严肃,林逾倒是笑容依旧——不过他已经发现林逾的表情完全不能参考了。
在神情和语言的管理上,林逾表现出了与他这个年龄段不相符合的高水准。
而且林逾越发频繁地躲避他的触碰,艾利亚斯的直觉认为,这是林逾在规避被自己控制的可能。
林逾藏着秘密。
又或者他在锻炼自己,使自己今后习惯藏匿秘密。
“克洛维,”艾利亚斯轻声叫住克洛维斯,“指挥和你说了什么?”
克洛维斯身体微僵,他半天没有转过身,手里却还攥着他这一天里信手涂鸦的草稿纸。
那上面满是他恶补的诸多计算题目,毕竟狙击手对风力、角度等等的把控必须精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而在陆栀提出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享受林逾手把手扶持的照顾。
很多本该由狙击手自己把握的事,都由林逾一一替他代劳。
制高点的选择和占领、开枪时机的配合和把握、何时启用鹰眼帮林逾获取情报……
他完全低估自己的重要性,他习惯了跟随林逾和艾利亚斯亦步亦趋地前进。
“……艾利亚。”克洛维斯穿上了降落伞,他从舷窗俯瞰数万里高空之下。
厚重的云层遮蔽他的视线。
就像他此前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连陆枚都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庇护”队友,连陆枚都知道在什么时候代林逾射穿影像捕捉设备。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艾利亚斯,艾利亚斯皱了皱眉:“怎么了,克洛维?你和指挥吵架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克洛维斯抚上舷窗,低声问,“这场考试的目的,会不会还包括了让指挥们认识到,自己并不能算无遗策?”
艾利亚斯微愣:“什……”
克洛维斯旋即一笑,抱紧手里的狙击枪:“没事,当我没说就可以了。”
“林逾让我不要妄动,让我相信他,让我不要多想。
“他不希望我落在雨林地区,因为我的‘鹰眼’在那里毫无用武之地。
“但是我认为……我正是由于相信他,才更希望他也能相信我。”
艾利亚斯沉默地按上他的肩膀。
克洛维斯道:“我会试着证明的。我发誓。”
假如通讯器没有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