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被吓得又哭了出来,也不管外头如何天寒地冻,拿起披风就道:“我出去找王大夫。”
白玉安没力气阻止,捂着胸口难受的喘着气。
阿桃在她耳边哭道:“做什么要去惹太后,好好的探花,如今竟这样的落魄,这要是老家的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罢了罢了,要奴婢说这官谁爱当谁当去,整日里不是得罪了这个,便是得罪了那个。”
“大不了这次好了便去辞官,回老家做个夫子也罢,总还不至于把命搭上。”
白玉安听着阿桃赌气似的丧气话,扯着嘴笑了笑,垂眼却是长久的沉默。
没多久魏如意跑进来,却扑到白玉安的床前哭道:“王大夫出诊去了,说要夜里才回。”
阿桃把她拉开,忍不住训斥:“你哭喊什么,嫌公子不够烦心?”
魏如意眼含着泪,委委屈屈,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抽抽嗒嗒的缩在一边。
阿桃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整日里哭哭啼啼,宅子都快被你淹了。”
魏如意哭的可怜,被阿桃一通训斥,也不敢哭了,擦了泪委屈的看向白玉安。
白玉安看这魏如意哭的可怜,有意要让阿桃对人好些,转眼却看见了正往屋内进来的温长清。
只见他一身深色的长衫,外面披了件大氅,面容俊朗却又抿着一张唇,动作颇有些张扬。
又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小厮的手上叠了好几个盒子,一进来就把盒子放在了桌上。
白玉安看温长清进来,心里头苦涩,还是提起力气笑了笑:“温兄。”
温长清过去坐在白玉安身边,大手也没避讳,走过去就去摸白玉安光滑的额头,一探却发现烫得不行,这才连忙又关切的问道:“请大夫看了没有?”
温长青性子历来直爽,两人是同一年高中,都同在翰林,关系要好,这般动作也没什么不妥。
白玉安不欲麻烦了人,微微喘息着点头,又轻声道:“不过伤寒而已,劳温兄跑一趟了。”
温长清看向白玉安,知道他的性子从来都忍着不表露,剑眉下的眼底有些许担心自责:“按理说你出狱我本该去接你的,只是刚好事务缠身,正耽误了,你不会怪我吧。”
温长清的性子不似白玉安这样内敛,没那些细腻心思,白玉安自然懂,可她没什么力气说话,靠在身后软枕上摇了摇头道:“温兄的心意,我自然明白。”
温长清看着白玉安这落魄样子,破碎苍白得很,可那张脸如璞玉一般高华,比女子还要动人几分,又让人移不开眼。
又想起当年白玉安高中探花时,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红衣猎猎,鬓边海棠都不及他半分颜色,迷倒半城女子。
又偏偏他眼眸冷清,不沾俗世,引得当时人人私底下都称他为白衣观音,坊间画他容貌的不知凡几,可见探花无愧。
温长清再看向白玉安那浅薄的笑意,又是一叹,竟联想到了落了泥的观音。
他按住心头异样的心思,也不忍心多说话去扰他,转头对着一边的阿桃道:“我带了些补身体的药方和药材,你现在赶紧拿去熬了吧。”
回过头看向白玉安,温长清的眼神热切:“我带给你的东西你可别推辞,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银子,又被皇上罚了俸禄,往后你要有难处尽管同我开口,我能帮上你的,搭上自己我也帮你。”
“还有你身上的伤,我去找御医给你开了玉肌膏,后头让阿桃给你擦上,留了疤就没姑娘喜欢你了。”
白玉安看温长清认真的样子,笑了下:“温兄的情谊,我自然不敢推辞,只能等身子好了再请温兄泛舟煮茶。”
温长清笑起来,本想如往常一样去拍白玉安的肩膀,但看白玉安现在这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道:“那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冬日煮茶最是雅致,到时候你抚琴,我吹笛,再邀高兄一起对饮几杯,望月对诗,甚是高雅。”
白玉安浅浅笑了笑,本想要说话,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怎么忍都没法子,白玉安撑着床沿苍白着脸,捂在唇边的帕子换了又换,最后连手都撑不住,还是阿桃来托着,这一场才总算过去。
阿桃红着眼让白玉安靠在自己怀里,微微哽咽道:“公子歇歇吧。”
白色中衣衬托得她更加瘦弱,细白的手指有气无力的搭在床沿,只听见白玉安费力的喘息:“这样子,让温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