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荆白却是气定神闲,他的两只手抱在胸前,微微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问中间人:“直接过去就行?”
中间人见他有意带头,反而变得客气起来,半弓着身子道:“是,您请?”
荆白点点头,抬脚便和他一起,向着那条小溪走去。
小溪就在几步开外,这溪并不宽,也不深,像一条嵌在山间的细长丝带。
它一刻不停地奔流着,发出叮叮咚咚的轻快水声,偶尔流过乱石,流过细沙,翻出几朵小小的水花。
荆白走到溪畔,却没急着踏进去,先蹲下身,鞠了一捧溪水在手中。
水质无比清澈,荆白还凑近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
中间人落后他一步,见他停下来看水,热情地笑道:“这水好着呢!这可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我们这的人,全靠这条溪过活。”
他一面说着,一面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将鞋袜拎在手上。荆白见状也有样学样,两人光着脚,一同踏入了溪中。
溪水不深,只到荆白的小腿,对身材矮小的中间人,就是膝盖高度。
此处温度适宜,皮肤接触到溪水时只觉清凉,接下来就是小溪底部细细的沙石触感,也都被流水打磨得圆润,踩上去并不觉痛。
流动的水流轻轻拍打在腿上,像孩童好奇的手。这个水深还谈不上什么阻力,荆白却没有轻忽,跟在中间人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好在溪流也就几尺宽,两人很快顺利地上了岸。
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直到荆白走进了溪流里,诸如眼镜男和方兰等带头的几个人就开始往前走;等荆白和中间人都平安无事地上了岸,眼镜男和方兰也下了水,剩下那几个人才跟着往前去了。
一出了小溪,中间人穿好鞋袜,就只带着荆白往前走,丝毫没有等待他们的意思。
荆白本来也不关心后面的人,但见中间人头也不回的模样,反而觉出怪异。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镜男已经快上岸了,方兰还在小溪中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下水,便试探着问:“不等着人到齐了,一起去么?”
中间人抬起脸,双眉紧锁,是个嗔怪的表情:“十几个木屋的主人等着你们呢!好不容易有个脚程快的,我可不得赶着送你过去。再晚了,他们就该怪我了。”
他这样说着,脚下却不停,荆白人高腿长,跟着他倒不费力,一边闲庭信步地走在他身后,一边放远目光,眺望着山脚下那几十座小木屋。
说话间,夕阳渐渐下沉,天色变暗了一些,天空变成了一种好看的雾蓝色。
荆白在小溪对岸时,只觉得这些木屋看上去都一样。但等过了溪,就发现这些木屋分成了两类。
一部分亮着灯,一部分却没有。
天色逐渐转暗,远处的青山的颜色也变得更深,与天色连成一片,像一块深色的幕布。而这些亮灯的木屋,就像是幕布上闪着微光的星子,零零散散地洒落在上面。
荆白粗略地扫了一眼,看不出规律,只看出来亮着灯的木屋是少数,大约是十几座。
瞧这意思,是要一人住一间屋子?
在快要走到木屋处时,荆白听见背后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
“啊!怎么、怎么走不动了?!”
“这、这河水,怎么和胶水一样,好重啊,我抬不起脚!”
“啊——别拽我!疼疼疼!我能动,我自己能动,别拽了!”
尖叫着说抬不起脚的是凤琴的声音,荆白转头一看,她不知怎么落在队伍的最末,才走到小溪的中间。
她保持着半抬脚的姿势,表情十分痛苦。她前面还有几个人,进村之前盯着荆白的那个壮汉拽着她的右手,见她惨叫,连忙松开。
他一只脚已经上岸了,另一只脚还在河里,脸都涨红了,才吃力地把腿拔了出来。
眼镜男和方兰已经上了岸,正在穿鞋。另外一个剃板寸的年轻男人动作最快,已经朝着荆白和中间人的方向追了过来。
荆白不再关心后面此起彼伏的呼喊,他们已经走进了木屋的范围,连带着他的注意力,也转向了离他最近的几间木屋。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木屋的形状虽然一致,占地面积却有大有小;就连亮着灯的,也是大小不均。大的感觉能住下个人,小的则让人感觉里面住一个人都转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