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归的喊话如同一盆凉水,扑灭了大家的热情。
观众们动作一致的,骂骂咧咧的扭头想看看是哪个孙子这么孙子,那架势还有点吓人。
程念归的保镖们立刻进入状态,以免他们不懂事的小少爷被群殴。
六个人高马大一身黑西装,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这么排排站,让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都闭上了嘴。
酒吧的安保们也拿着对讲机开始叫人,视线全部集中过来,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在这些慌乱的变化之中,程念归这个引起一切的人却置身事外,时隔9年,易子期的目光终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带着些疑惑和不确定。
易子期眨巴了两下眼睛,目光越过所有的阻碍,门口的人有一张他熟悉又不熟悉的脸,在他的记忆中这这张脸是瘦到凹下去的,是被秋冬的寒风吹的皴裂透着血丝的,可现在这张小脸溜光水滑简直是剥皮的鸡蛋,肉乎乎的看着就多汁。
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是那双溜黑的小鹿眼,总是这样的望着他,可怜又无辜,好像下一秒钟就能浸出水,软软糯糯的叫着哥。
易子期走下台子时差点踩空,高大的身体都晃了下。
阿豹他们见他下去,还以为他是要去收拾这个找事的家伙,下饺子似的全都跳了下来,小爽跳的最快,一把抓住他:“易哥,你别冲动,我们……”
易子期深呼吸一口气,上一次这么紧张是小屁孩还在的时候,那次小屁孩烧了三天,都烧傻了,一会儿管他叫爸一会儿管他叫妈,还哭哭唧唧的钻他怀里要找奶吃,最后就一声声的重复着:“哥,别丢下我。”
他推开小爽的手:“不是,他不是,我……”
最能贫的易子期卡壳了,侧身从身前人堆的缝隙中挤过:“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小爽觉得不大对劲,望向程念归,可是那一身的派头也不像会和他们这种人有交集的。
阿豹心里有所猜测,不过他没见过易子期和他提过的小屁孩,也对不上号,不放心的带着小爽和王飞跟了上去。
易子期越走越快,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疑惑的给让开了路。
终于没有了阻隔。
两人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中间隔着九年。
所有眼珠都黏在了俩人身上,很明显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一样,一个帅气的乐队歌手,一个矜贵的小少爷,人们不由得开始发散思维,有人捂嘴姨母笑,估计脑袋里已经有十万字的小作文,而且八万字都是车。
易子期嘴巴张了又张,喉结滚了又滚,真是小屁孩,小屁孩长大了,还没忘了他,回来找他了。
难以言表的喜悦充盈着易子期的内心,少见的紧张局促,和刚才台上肆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程念归的指尖到底是抠破了掌心,在易子期向他走来的那一刻,拳头攥的越来越紧,易子期你会和我说什么,向我道歉吗?说当初不该把我卖了还是要我感谢你?
汗珠从易子期的额头上滚落,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小屁孩来找自己了,自己要是表现的太生疏也不好。
他该以为自己和他疏远了,小屁孩打小小心思就多,自己要是早上醒来不先和他说一句话,就会以为自己烦他了,就会偷偷收拾小包袱准备离开。
但每次又会故意问自己:“哥,这个东西给我吧,我拿着走留个念想。”
要不就是故意露出马脚等自己发现。
他们相处的那四年中,这种戏码一个月得演上一次,为他无趣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的乐趣,因为他一般都会装作没发现,然后看着他再偷偷的把小包袱解开,东西放回原位,乖巧的滚进自己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易子期说话前胸口明显大幅度的起伏了下,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脚尖抵到台阶: “……来福,你、你怎么才长这么高?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他把手放到程念归脑袋上后往自己这边比划,手指就贴到了他的眉毛,他笑嘻嘻的,泛着碧色的眼珠压着无人知晓的紧张,观察着程念归的脸色。
这样应该不显得生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