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观其眉眼复而低垂,又回想刚才,自己有意无意多看了她几眼,方大姑娘每每举杯,都比旁人微微慢了一点的,后面丫鬟布菜,她也只挑了几口,如今盘子里还是不少。
这是为何?来未婚夫家,所以羞赧?
又想人之性子各有不同,自己心里羞赧,却能面上不露恐人更笑,兴许方大姑娘胆小了些,又算是高嫁,心里不安惶恐也是有的。
故而微笑盈盈:“可见是方姐姐不愿当这个恶人,这字难了易了都是不够尽兴的,不如…”
“不如我来罢!”临宁郡主抢道。
“不就是做恶人么!这个我擅长。”她又道。
黛玉无奈,还未说话,赵二姑娘笑道:“这恶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几斤几两可都在这个字上了。”
临宁郡主竟然不恼,笑了声:“你这话我听着荒唐,既如此,就用荒字如何?”
黛玉差点学林宥扶额一叹了,临宁郡主的确随性的很,若不考虑旁的,她这样也是自在。
遂笑道:“既有人抢着做这坏人,我们道轻松了。”
轻轻拍手。
乐声起。
非烟已经拿了一支朱顶红呈给了黛玉,黛玉递给方大姑娘。
如此传递而去。
乐声激昂又不觉得震耳欲聋,倒让姑娘们屏息凝神,认真起来。
女乐前背对着的是丹朱,她轻轻抬手,乐声止。
花落。
众人方笑了起来,是杜姑娘。
杜姑娘并不十分擅诗词,又觉得这个字实在荒唐,故而很是愁苦的转了转帕子。
竟也出了一首来,这里只说两句罢了:
“家住荒山外,风声惊又惊。”
惹的众人有的喝彩有的笑闹,杜姑娘却是得意:“都说抛砖引玉,我这当真是砖头了,半点不虚假的。”
又笑了一回,乐声又起,花继续。
第二回是末尾一个宋姑娘,含羞带怯的起来,“我饮酒罢。”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也不为难,见她喝过便重新开始。
如此几轮下来,陈蕴有之,黛玉有之,还有一个陆姑娘,皆做了诗去。
兴致勃勃的临宁郡主却是一次未能中的。
然而她也不觉得扫兴,反赞黛玉的诗:“最妙的就是这两句了:满座荒唐言,不见荒唐人。”
“这诗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荒唐也不是那个荒唐了,真真是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