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坏心眼的男教师一面低头翻阅文件,一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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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欢补了口红后心虚地从理论研究所离开,从首大东门穿过马路,又走了一小段路,到了景行西门。
首大的门禁很严格,所以她和封筠选择约在景行的一家书咖。
这家书咖开在食堂地下,向来营业到凌晨五点,时欢读本科时有好多次和同学约在这里通宵做作业。而封筠的本硕也都就读于景行,所以两个人都对这里很熟悉,约起来比较方便。
穿过门口售卖花和明信片的陈列柜向里走,就是咖啡厅的部分。时欢在预定的包间坐下,点了本科时候最喜欢的拿铁,一面看论文一面等封筠。
直到穿着短裙的女生在对面坐下,时欢才回过神来,将ipad收回包里,拿起手机要替她点单。
“不用客套了。”封筠扫了码迅速地点好单,“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就好。”
“坦白来说,我没想到你会绕开我爸私下约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时小姐?”她向后靠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扬起一张漂亮的小脸,充满挑衅地看着她,“还是嫂子?”
时欢不和她计较,双手放在桌上,抱着自己的咖啡杯:“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说话,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没有兴趣和你变成一家人,所以我也不会生气。”
“之所以约你出来谈,因为我相信,你也不想和我变成一家人。”
时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拿铁,学生时代熟悉的香气似乎重新让她平静下来。大概是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她听见雨滴敲在屋顶,形成隐约的白噪音,空气里还有才进门的学生身上裹挟着的湿润雨水气息。
“我一开始去见封教授的时候并不太清楚这段故事,所以让你误会了,很抱歉,后来我才搞清楚这一切。”她说,“我和周箨都很确定不想和封家扯上什么关系。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攀附封家。”
封筠的表情变得尖锐,忍不住向前倾身,出言讥讽:“他把自己摘得真干净。”
“封小姐。”时欢将杯子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起眼睛,“我觉得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你和你母亲所有的痛苦,是你寡廉鲜耻的父亲和周箨不负责任的母亲造成的。”
封筠看着她,张口想要反驳,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恨恨地瞪着她,漂亮纤细的手放在桌上,微微发着抖。
“你是受害者,我没有权利决定你的感情倾向。你可以继续恨我,恨他和他妈妈,我们都接受。”时欢道,“所以我来不是为了洗刷仇恨,是为了解决问题。”
“周箨不想要封家的任何东西,但也不想再被打扰。你大概也知道,现在是你的父亲一直不肯放手,甚至曾经不惜让他拿不到研究经费,让他受到威胁。对你施加伤害的人同样也在伤害他,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封筠的神色变了变。
“你是你父亲曾经倾尽全力培养的孩子,他一定想过把封家的人脉和财富都交给你,而你现在长大了,应该也在慢慢接手。有你外婆家的帮忙,我们也会保证不侵占任何你应得的东西。”
时欢将杯子里的拿铁喝完,微微侧过头,看向包间外。雨来得很急,有些学生没有带伞,用书本遮在头顶跑来咖啡厅避雨,满面青春朝气。
“封教授年纪大了,不该再这么操劳了。就让他安心地颐养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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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筠匆匆离开后,时欢留下来一面等雨停,一面将论文看完。她的论文翻到底的时候,封筠放在桌上的手冲咖啡已经凉透了。
她抱着帆布包走出包间,迎面撞上一个人,忙不迭地道过歉后,才抬起头看清了他的面孔。
“扬随?”
青年的模样和记忆中有些不同了,穿着合身的西装,成熟了不少,然而眉目间却仍残存未被时间磨平的肆意从容。细碎的黑发有些零星湿意,像是淋了点雨,却给他添了几分凌人的气场。
他低着头,看见时欢的模样似乎也有些惊讶,明显的一愣过后,开口问道:“你被退学来重读本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