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你带这么多蠢东西过来,就是要同我叙旧吗?”安斐冷战衣的银色铠甲在冰凉的冬雨中泛着金属质的冷光,坚硬的护甲和机械手套包裹住那双时刻温暖的手。
楚楚透过他闪着银光的盔甲中,望见那双冰冷的、桀骜不驯的眸子。他薄唇轻勾,语气冷淡而轻松,仿佛一位久居高位的贵族正和他不听话的宠物调笑。
陌生的神情与口气,让楚楚的心仿佛被炙热的油灯烫了一个洞,脆弱的迸发着鲜血的心脏骤然紧缩起来。
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他真的是安斐冷。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楚楚惊慌失措地踉跄一步,攥得泛白的指节在这一瞬间再也没有了力气,僵硬地握不住那支用来护身的枪。
“叮——”金属制的爆能枪猝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屋外真是有星盗入侵,这声音大到足以吸引敌人的注意。然而,谨慎的楚楚在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再也顾不上这些,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颈,渐渐开始呼吸不畅。
纤瘦的身姿摇摇欲坠,她用力扶住了门框,才不让自己倒下去。
和她相互依偎、历经生死这么久的男人,不是她一直以来满心崇拜喜欢的盖文骑士长,而是她苦苦逃避的结婚对象,亚忒里斯未来残暴的君主,书中的大反派——安斐冷。
在布莱斯特公爵府受尽委屈的原主,在长达十九年的光阴里坚强地活了下来,然而一听到自己要嫁的人是这位凶狠的三殿下,意志坚定的公爵小姐宁愿从高楼上跳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嫁过去经受他的折磨。
他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疯子,一个心理扭曲的怪物。
楚楚下意识地攥紧门框,带着粗重的呼吸,惴惴不安地去探看那站在空中的人。
“我亲爱的弟弟,你已经失踪了好些天,作为兄长,我很是担忧。”
“这就是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的理由?还是说,你怕我活了下来,会暴露一些肮脏的事情。”
“不不不,我这样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被黑袍战士们围拥着的男人看似轻松地咧嘴笑了笑,他环顾四周,阴沉的眼瞳重新落在安斐冷身上。
“毕竟,在这个偏远落后的星球,失联的王子如果没能等到救援的到来,在绝望中死去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他站在冬风凛冽的飞船舷上,在湿冷空气中用力吸了一口气,将那如同盛放在雨露丰盈的山间茶花一样甜美的oga信息素吞入肺腑中,声音夹杂着满足的战栗感:“不过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甚至还藏了一位,娇弱的小茶花在屋子里。”
达伦的眼神意味不明地向木屋瞟去,隔着门缝观察外面的楚楚甚至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停留在她脸上,让她胆战心惊。
她在极度恐惧中,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那山间盛开的清新白茶香味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喷涌而出,顺着冰冷黏腻的雨水被嗅觉灵敏的alpha捕捉到。
楚楚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她悄悄地往门后缩了缩,在战栗中不断强迫自己要镇定。
在慌乱中,她听到安斐冷像汹涌冰雪一样冷漠残酷的声音:“你再闻一次,我就把你的鼻子割下来。”
他勾唇微微一笑,机械手套包裹的手指收拢又张开,比划出一个绽开的动作,“砰——我想,你的鼻骨断裂之后炸开的血花,应该比那茶花还要好看。”
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一位绅士的画家在尽心描述他的作品,丝毫没有觉得血腥恐怖。
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懊悔:“糟糕,这样会吓到我的小姑娘的。”
安斐冷说话时,楚楚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黏腻窒息,湿冷的雨水从门缝里流淌进来,好像毒蛇吐出的红信,令人毛骨悚然。
“哦安斐冷,你总是爱开玩笑。”
达伦没有被安斐冷的警告吓到,甚至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他低低笑了笑:“请不用担心,你死后,我会让人把你们的骨灰葬在一起。”
楚楚盯着两个人唇枪舌战的场面,只觉得浑身发冷。
疯子,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她现在非常想逃离这个地方,然而小木屋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她哪儿也去不了。
刚才的那场战斗,不过是餐前甜点,达伦派了几个人出来发动攻击,是在试探安斐冷的底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孤军奋战。
直到看到他被逼近那破旧的屋子里,达伦才略略相信,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援兵。
猛烈的激光炮火像骤雨一样急速向安斐冷投射而去,他就像一只迅捷的雄鹰一般在密集的攻击雨点中飞翔盘旋。
他飞快地左冲右突,在急剧猛烈的闪着红光的炮火中俯冲下来,他的光剑绽出爆裂的冰蓝色光芒,在身前急速地飞旋闪耀,将密密麻麻的雨点一样的炮火隔绝在外。
鲜红色和蓝色的光芒猛烈地碰撞着,半空中溅起一团团飞闪的火光,如同火山爆发时滴落飞溅的岩浆。它释放的灼热气息逼得躲在房门后的楚楚都不得不后退几步,耀目的光点使她睁不开眼。
她眯了眯眼,强行睁大眼睛,去观察前方的战况。只见半空中的银色战甲在硕大包围圈的密集攻击下,不断向后退去,金属质地的冰冷战甲在强光的催逼下渐渐褪下了光彩。
安斐冷正处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