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傻。”铁柱低着脑袋任由顾珠摸。
“那你自己搓脚脚。”顾珠把手里给人搓澡的帕子‘啪唧’一声拍在铁柱的胸上,坐到一旁拿着小拳头给自己的胳膊锤了锤,继续道,“哦,对了,铁柱柱,你还没说刘灵为什么打你呢。”
在浴桶里当真给自己洗澡起来的青年模样实在是很标致俊美,垂眸搓脚的姿势都让人看着很有气质。
“忘记了。”
“怎么能忘记呢?那到时候刘灵说什么,岂不是也没有个对峙的?”顾珠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桌子上看铁柱洗澡,“你惹到他了?不应该啊……你只是个大傻子,他……为什么呢?”
顾珠小朋友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缓缓合上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过不管为什么……他太可怕了,我有点怕他……”
顾珠声音越来越小,嘟囔着,也越来越让人听不清:“哎,我的信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从长安来的三哥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想带我回长安?”
“我可不能去……爹爹一定是不会回去的,只我一个走,他怎么办呢?”
“我得……再等等,家里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浴桶里的人听见小家伙没有了声音,停下搓澡的动作,缓缓从浴桶里站起来,不叫水珠溅打得到处都是,迈着长腿便跨了出来,顺手又拿了一件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外衣直接反手穿上,系上腰带便走去蹲在小家伙旁边,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占了他大半个月便宜的小东西的确是睡着了,才伸手,手掌在这小东西脑袋上也摸了摸,随后从自己之前的脏衣服里找出一个钱袋子,转身便跳窗出去,身手矫捷,不时出了围墙,消失在暮色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寻了匹马,前往码头,在码头找了个船夫,询问有没有船只停在这里超过半个月,船夫摇头,只道是没有。
谢崇风沉默了一瞬,在船夫这里买了一套寻常人家穿的衣物,戴上斗笠前去扬州城最大的风月坊打听消息,谁料只是花了一个碎银子,便在这乌烟瘴气满是赌鬼、酒鬼的扬州最大赌场里,听小二同他道:“客官问长安相府的二公子?那位谢二爷不是半个月前在咱们扬州差点儿被害了吗?听说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但前几日据长安的伙计说,那谢二爷终于是被找见了,只是浑身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哎,着实可怜。”
谢崇风喝酒的手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只是冷笑,闻言,干脆将整个钱袋子都丢到小二的手上,然后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小二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分量不轻,喜出望外地连连跟客人作揖,可却刚转身要走,却又被客人叫住:“等等。”
小二生怕客人这是反悔了,苦笑着回头道:“这位客官,这素来打赏了的银子,可没有又要回去的道理。”
“不,你把钱袋还我,银子归你。”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照办。
谢崇风坐在赌-场里,将一壶酒落了肚,才将钱袋收回胸襟里,骑马按原路回了将军府的明园。来回大概只用了半个时辰,他脱了船夫的衣物丢在外面,爬窗回了那小家伙的房间,一条腿刚跨进去,另一条腿还在外面站着呢,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刚好看着他!
谢崇风:!!!
屋里光线不好,昏黄的烛光只燃了一盏,隐隐绰绰地被风吹成残光,也吹醒了顾珠,顾珠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铁柱只穿着一件外衣,光着大腿骑在窗户上:哎,太可怜了,又傻了不少。
“铁柱,你干嘛呢?”顾珠茫茫然地哄说,“别骑在那里,你过来一下。”
谢崇风只犹豫了一秒,便听话的走过去,然后习惯性地蹲下去,仰头看小家伙。
顾珠:“笨蛋,去把窗户关了啊,晚上有点冷,还有,去外面叫一下人,我好像落枕了……”顾珠眼泪汪汪,“我动不了,腿也好麻,手也好麻,快点去啊。都怪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哎哎,我脖子……”
谢崇风绷着张傻脸:“好的岁岁。”
说罢,谢崇风转身去开门叫人,在小家伙看不见的地方,到底是憋不住,无声地笑了笑,仿佛自己身份被人篡夺的怒意都瞬间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