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道:“完颜鉴的夫人是否也在商州?”
他突然问起完颜鉴的妻子已是一奇,面对完颜鉴直呼其名,对他的妻子则尊为“夫人”,也是不大合乎“常理”的。楮岩莫名其妙,但想这件事说给他听也无妨,便道:“完颜将军是和夫人一同上任的,据我所知,他们夫妇恩爱非常,完颜将军从前领兵出外征战,他的夫人也能随行的。
”楮岩道:“完颜鉴花园中那些牡丹,是夫人要种的吧?”楮岩道:“咦,你怎么知道?”
书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哈必图在商州,完颜鉴在商州,完颜夫人也在商州,好,好,好!”
楮岩不懂他连声叫“好”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看他。
只见这书生忽地朗声吟道:“十年磨一剑,有日快恩仇!倘能在一日之间了给恩仇,实是人生一大快事。不管商州节度使的衙门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的了!”楮岩吃一惊道:“完额将军和你有仇?你要去杀他吗?”
书生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不知道。”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有仇就是有仇,没仇就是没仇,但他的回答竟是:“我不知道。”这一回答,令楮岩不觉为之一愕。
“那么哈必图呢?”楮岩再问。
书生说道:“哈必图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仇人之一,亦是我的仇人。不过他不是害死我那位朋友的主凶,要不要杀他,如今我还未知道。看他怎样,到附再说。”虽然他没有说出他那位“最好朋友”的名字,楮岩亦已知道他说的是檀公直了。楮岩说道:“你杀哈必图我不管,但你若要杀完顾将军,我虽不堪你的一击,我、我……”
书生不待他把话说来。便即笑道“楮兄,你已经太累了,不应该为这些事操心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楮岩本来想说的是:“我虽不堪你的一击,我也非得和你拼命不可的。”说到”我”字之时,突然便觉得昏昏欲睡,待到书先说到一个“睡”
字,他果然就倒在地上;而且很快就打起鼾来。真的像是熟睡了。
檀羽冲看得好像傻了。半晌说道:“师父,楮叔叔不是死了吧?”
书生微笑通。“他当然没有死。我只是点了他的晕睡穴。而且是用最轻的一种手法点他的晕睡穴,只须过了三个时辰之后,他就会自己醒来了。”
檀羽冲松了口气。说道:“师父。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因为他是好人。”
书生说道:“不错,师父是从来不杀好人的。不过三个时辰我可以去做许多事情了。”
“师父,你去哪里?”
“我去替你的爷爷报仇,同时也是去接你的妈妈。”
“师父,你等一等!”
“什么事?”
“师父,你的大名我还未知道呢。”
“我复姓耶律,名叫玄元。由于玄元同音,这书生口中说话,指头在地上写出这两个字来,写完这两个字,他站起来摸摸檀羽冲的头,说道:“好孩子,你在这里等我。我走了。”檀羽冲忽地又叫道:“师父,你等一等”“哦,还有什么事吗?”耶律玄元问道。
“师父,那位完颜夫人,那位完颜夫人,她、她……檀羽冲似乎很难开口似的,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出来。耶律玄元心头一凛,抬起眼睛望着他道:“那位完颜夫人怎么样?”
檀羽冲道:“师父,她、她是好人,我希望你不要杀她!”耶律玄元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好人?”檀羽冲道:“我和妈妈的性命是她救的,我妈妈替她种牡丹。她并没有将我们当作仆人看待。她对我的妹妹更是好得不得了。”说至此处。心里稍微有点不大自然的感觉,好像自己说了谎话一般。
他说的当然不是谎话,完颜夫人的确是对他的妹妹好到不得了的,节度使衙门的婢仆都说。夫人简直是把他的妹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不过他的母亲却不愿意接受夫人这种‘好意”。她私底下也曾对儿子说过。夫人样样都好,就是这件事“不好”,因为夫人把她的女儿搬到内堂抚养,她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