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道:“王安福虽无情无义,有失人品之处,但其母,兄弟,和村中族老都说其并非不孝,人虽有瑕疵,然,不孝之罪,实子虚乌有,因此,驳回钱家状告王安福不孝之状!另,老钱氏已死,小钱氏也不知生死,张老太状告钱家教唆王安福之事也驳回。若有不服,等有新证人证,可再行申诉!”
钱家的人还想争辩,却被衙役斥退。
闻言,王家村人和张融融,王安平和王安和,孙氏都松了一口气。
师爷也叹息了一声,其实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王安福真的是不孝,但是,只要张融融不告,官府便不能硬判。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不管在哪里当官,治下若出现告不孝的案子,其实官府也要受到一些斥责质疑和惩罚的。因为这是丑闻。
以孝治天下的时代里,不孝罪就是丑闻,不管发生在哪,只要张扬开了,那这个县都得名声不好了。并且县令也会担上一点治下无能,和有德不施于民的名声。总归是不好。
这种案子,只要有脑子的都会捂下来。当然在以孝治天下的时代里,一般来说,顾忌到人的嘴,多多少少的这样的事是极少的。只有为父母的压迫子女的多,不孝的却少。
因为哪怕受到苛待的孩子,为了顾忌人言,哪怕装装样子,他们也会孝顺一二的,就算吃食不够,苦了自己,也不会苛待了长辈。因为这个时代,人言能杀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告不孝的案子,此案别说张融融没死,便是死了,王家村也会捂住。就是这样。现在更何况是有亲娘亲兄弟为他说话,所以判不成,这是正常的。
钱家的人只觉得委屈和不忿,还有深深的恐惧,如果告不成王安福,一旦王安福释放了家去,记起这恨意来,不得与他们拼命?!
但钱家村的人和钱家人都不敢说县太爷不公,知道告不孝的状是不行了,便死咬着王安福杀了小钱氏的事不放,只口口声声的要他偿命,求县太爷作主!
县太爷传了仵作前来,然后确认了死者是否确切为小钱氏,仵作道:“大人,并不能确认死者一定是小钱氏。因不能辩清面目,又已呈现巨人观,外表全毁,所以,无法确认!”
“既不能确认,又无人看见小钱氏离开,不知是死是活,此案便卡在了这里,若定罪,必有冤,若不定罪,必有不服。”县太爷道:“两方攀咬对方皆有杀人动机,此案,僵持在此,双方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对方有罪,或是己方无辜?!”
钱家的人眼睛都红了,道:“大人,既无人见过小钱氏离开王家村,那么她就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王家村,说不定是王安福杀了她,伙同村人将之抛于河中,大人,一定要明查啊,不能放过此罪人啊……”
县太爷看向一直未说话的王安福道:“被告,你可有话申辩?!”
王安福道:“当夜,我和小寡妇皆中了蒙汗药,醒来后,她已走人,钱财也尽失,二弟家的房子也烧了,此事,村人皆知。若大人有疑,可招小寡妇一问便知!”
县太爷便道:“小寡妇何在?!”
“民妇在此!”小寡妇早在外头候着。王安福微微一震,他没想到小寡妇也来了,便回首去看她。
小寡妇苦笑一声,上堂道:“王安福所言半丝不差,此等大事,民妇根本不敢欺瞒大人。民妇在村中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然,若说民妇要伙同他杀人,民妇没有这个胆量。若说有罪,民妇也有罪难饶,当初做的太过,逼小钱氏过甚,以致她做出过激的行为。至此局面,民妇真的难辞其咎。听说此事之后,心中实惶恐不安,思来想去,不能逃跑,便来了县城听审,寻思着若寻不到民妇说话也罢了,若是寻民妇作证,民妇句句实言,绝不敢欺瞒大人!”
县太爷看了她一眼,这小寡妇在节上可能有失,作风的确不怎么好。但在大义上,却是脑子清醒的,是难得有情有义之人!
王家村里正也站了出来,道:“此事村人也尽知,当时闹的很大,我王家村都能为王安福作证,当时他醒来,暴怒,寻了一个村子在找小寡妇,这样的事,装是装不出来的。”
已有衙役上前道:“已听差去搜过王安福家和钱家,王安福家中只有两个孩子,并无财物或是异状,血迹等都未寻到。钱家也是如此!”
县太爷与师爷对视一眼。
师爷道:“大人,到此地步,已是悬案。寻不到小钱氏,不能误判,只能放过。只能等有新证据才可!这钱家也没有大不妥之处,只怕难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