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宗朝目光迥然地盯着李往矣,十几息后,见对方神情不似作伪,便开口道:“二十年前,伱寒山书院的山长陆牧之,辱我严氏,坏我严氏门楣,使得我门楣沦为整个中土神洲的笑话,你说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
但对方既然报出了名号,他只好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天水严氏,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李往矣坦然回道:“咱们之间还有恩怨、渊源?晚生实在不知,还请严兄赐教。”
他转身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文士打扮,腰间却别了一把大刀的大汉,朝他走了过来。
严宗朝目光陡然变冷,满含怒意地瞪着他。
此事之后,严氏天之骄女自囚于严氏祖庙,发下心誓,除非天崩地裂,否则永生永世化作祖庙一幽鬼,以赎自身罪孽,并重育严氏文运香火。
“人间李殢酒,不是寒山李往矣,还能是谁?”
仿佛镜花水月,根本不存在一般。
二十年前,天水严氏的天之骄女,本有希望成为严氏第一位大道无暇的天书圣女,却因为某一个人,破了身子,断了大道。
“好吧,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在下的确是寒山书院李往矣,敢问仁兄究竟该如何称呼?”
在承认自己身份的同时,李往矣也换回了真实模样。
严宗朝左手紧握刀鞘,冷声道:“我原以为寒山李往矣,是一个磊落的君子,结果却与那姓陆的一样,都是奸猾诡坏之辈。”
李往矣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本是萍水相逢,对方确实没必要将一桩不怎么体面的事,平白按在寒山书院头上。
可是对面的李往矣,却有些茫然,他听说过天水严氏,也知道这是一個不显山不露水的隐世家族,但是却不明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李往矣恍然大悟:“原来是与老陆……哦不是,与前任山长有关,可是在下此前未有听闻。”
李往矣神情真挚:“在下只知道二十年前,天水严氏出现了一桩变故,以至于声势直转急下,可是我真不知道这与我家山长有关。”
李往矣抬手道:“冤枉,寒山书院的新任山长是谢嘉树,并不是我,我只是个副山长,而且我这个副山长还与老陆头无关,是我家先生传给我的。”
严宗朝皱眉。
仲孙显文那个歪儒,告诉他眼前的青衫书生,乃是寒山书院的新山长,为了验证,他还托人购得了几份北洲仙家邸报,上面也记载了李往矣为寒山书院代理山长。
难道李往矣这个代理山长,真的输给了那什么谢嘉树,最终只当了个不痛不痒的副山长?
“你真不是寒山新任山长?”
“当然不是了,你可以去查,或者直接派人去北止戈洲看,很容易验证的,我没必要撒谎。我能当副山长,是因为我家先生飞升前也是副山长,所以我真的跟陆牧之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子,没什么关系。”
严宗朝眉头紧缩,握着刀柄的右手摩挲着,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小芊君提着七八个满满当当的食盒,驾驭翠光回来了。
看到几十丈外拿刀而立,却又神情纠结的严宗朝,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师兄,这位先生是谁呀?”
李往矣笑着说道:“是来找老陆头麻烦的,我跟他说我跟老陆头并不熟,没多大关系,他很是通情达理,准备找老陆头本人去,不伤及无辜。”
小芊君眨了眨眼,回道:“大师兄,你好像说陆夫子去了海外归墟,很快就会回来?”
“那等陆夫子回来,岂不是会有危险。”
李往矣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才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了严先生,你若是真想找老陆头报仇,可以直接去归墟啊。”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找,说不定他早死在里面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见李往矣当着自家师妹的面,还一口一个老陆头称呼陆牧之,他终于相信对方与那个陆牧之那个贼人没多大关系,至少并不亲近。
如果又证实对方真的不是那贼人,钦定的寒山书院下任山长的话……
严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如果最后证实你骗了我,那今夜之刀,必将于来日十倍奉上,届时别怪我严某刀出无情!”
最终严宗朝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了。
李往矣目送他直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