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姑娘有哪本事藏心事,她的闷闷不乐都明晃晃挂在脸上,不需要剃窄八字眉,扛把锄头就能去葬花。
但是见了面,陈净野看着这样的她,什么也没有问。
车里放着轻柔的英文歌,祁嘉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全程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捏自己手指。
有那么一刻,她眼睛酸了一下,水汽忽然就很想往外冒,但很快,她用掌心里一堆乱糟糟的指甲掐痕,努力将其压下去。
莫名其妙就哭,他会很烦吧。
她好被动,连怪都不能怪他,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过分喜欢,过分期待,才会落空失望。
不关陈净野的事。
发着呆,连车子什么时候停在一家日式餐馆门口她都不知道,还是陈净野倾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咔哒”一声响,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用手指抬她的下巴,深沉的眼,端凝着她:“是我得罪你了么?”
话很虔心,语意却没有一丝歉意,那只是聪明人一惯以退为进的话术。
嘉穗摇摇头。
陈净野睇自己腕间的那块表,唇边微微一提:“差不多一个小时,你没有看我一眼,或者笑一下,如果真的这么不愿意和我出来,下次不要这么勉强。”
他说完作势要下车,嘉穗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拉住他的胳膊哽了一声,喊他的名字。
嘉穗清楚看见,陈净野在回头看见自己这副落泪状的时候,短暂地皱了眉,怕惹了麻烦似的,目光都暗暗疏离了一些。
好像他真很烦女人哭哭啼啼,好像那是什么他看腻了的情绪把戏。
泪腺完全不受控,很快模糊眼睛,嘉穗用手背去抹,不记得他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变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收起了那股本能的嫌弃,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拍一拍背,搂着哄。
“发生什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你在生活出问题了吗?”
没顶的难过堵塞着喉咙,她在哽咽不能言的状态里停滞许久,然后才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低软地说:“是这里……”
“是我心里出问题了,”祁嘉穗掉着泪,她招架不住这种未知,几乎难堪地开口,“我们都亲过,但是……你都没有说喜欢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眼泪悬在下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陈净野用手指替她抹去,动作既不熟练也不温柔,甚至将她薄薄的皮肤扯得有些疼。
祁嘉穗怔怔看着很近的他。
其实本来不会哭得这么凶的,但是她看到他忽然有点心疼自己的样子,她就想再可怜一点,叫他对自己更好。
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想要他的好,越多越好。
陈净野捏捏她的脸:“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就这也哭?”
在不耐烦的语气里找蛛丝马迹的爱,是一项很考验自作多情的本事,她初初体会,却那么甘之如饴。
就像一尾小鱼义无反顾跃进大海,嘉穗溜进他怀里,细细的手臂搭在陈净野的肩际,闻到他身上淡而好闻的气息。
“那你说喜欢我好不好?”
那只被她放到她胸口的手,一直纹丝不动地被她抓着,忽然,他拇指朝下轻摁了一下,她惊到缩胸低叫一声,一霎连哭都忘了,只瞪大眼看他。
那人笑容好看,若无其事地开口,好像做坏事的人不是他。
“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整天胡思乱想的,哭够没有,肚子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