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话音一落,四座皆静。
宫惟都愣住了,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他知道江湛一直缠着兰画,以为那不过是兄长对妹妹的愧疚,没想到江湛对兰画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太可恶了。
他怒目眦着江湛,脸憋得通红,若不是顾忌着成康帝,他的拳头已经抡到江湛脸上。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各自精彩,只有成康帝满脸懊丧,他睡的迷迷糊糊,只听到北楚公主嫁来南堰和亲,嫁的不是他,而是江湛,他不是很高兴。
气氛正诡异,兰画突然站了起来,朝成康帝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宴厅。
江湛眉心一皱,起身跟了出去,宫惟见状也站起来,刚欲抬脚,却被成康帝叫住:“祁王啊,北楚来和亲的是哪位公主?芳龄几许?”
兰画快步离开宴厅,朝御花园走去,花园里凉风袭来,吹散她心里的躁郁。
方才在宴厅,江湛提到和亲的时候,前世所有不好的记忆瞬间从记忆的深处涌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当命运再次逃不开“和亲”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内心又一次崩溃。
两辈子,她不知道自己是逃不开“和亲”,还是逃不开江湛。
她心里烦乱,脚下步子倒的也快,不知不觉就走到湖边的一座假山边,她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听到后面有厚重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那黑影宽肩窄腰,身条修长,只肖一瞥,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兰画秀眉紧蹙,起身转到假山后面。
她躲在假山里嶙峋的怪石间,屏住呼吸,听对方的脚步声,就在她闪进后山的一瞬,那脚步声仿佛顿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就消失不见。
兰画多等了一会,确定脚步声没有再响起,她才颓然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缓缓的渡了一口浊气。
“躲着我?”江湛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兰画下意识直起身子,地上怪石不平,脚下一个趔趄,她一头扎进他僵硬的胸膛,脑门震的生疼。
江湛顺势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绕到另一个肩头,箍住她站稳。
兰画一手揉脑门,一手推开了江湛,声音里的愤慨难掩,“你既知道,还出现在我面前,岂不是上杆子讨人嫌?”
江湛慢慢松开环在她身上的手臂,见她站稳了才完全抽离。
江湛虽已习惯她的冷言冷语,可那些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心上的时候,还是泛起阵阵酸楚。
“画画,不管你怎么看,方才我在大殿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江湛看着兰画的目光炽热,自说自话中带着没着没落的焦急,“如果你愿意,我会用南堰最隆重的仪式迎娶你,如果你想哥哥,我亲自送你回北楚见他,你也不要怕在南堰没有家人,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兄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变成一家人,好么?”
江湛说完这一大通话,却见兰画的脸颊有一颗清泪划过,他心下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兰画垂首,手交叉抱在胸前,下意识做出防御的姿势,“江湛,你是只手遮天的誉王爷,却说话不算话。”
江湛抬睫,疑惑中带着一丝疼惜,“画画为何这样说?”
“你说过,只要你在南堰一天,绝不会让任何女子承担国家的兴衰,不会和亲。”兰画声音慢慢抬高,最后变成控诉,“你没做到,你从来都没做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一次都没做到。
“我以前说的和亲,是被逼被牺牲的和亲,我和你不”江湛突然顿声,看着兰画,眸光微晃,“你是被逼的?”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