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玙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许冬时觉得许玙似乎不太高兴。
打小许玙就黏他,除了在校学习外,许冬时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许玙身上,身边总是跟着许玙这条小尾巴,每个周末也基本被许玙占满了,这就导致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跟别人社交。
许玙小他六岁,他读初中时许玙刚上小学,知道不能跟他一个学校,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还是许冬时哄好的。
两人近乎形影不离,这种情况直到许玙出国才有改变。
如今许玙才回国一星期就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想要许冬时搬回许家住,皆被许冬时婉拒了。
他很感激许玙如此看重他这个挂名哥哥,但人长大了就得有自己的私生活,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而且他也不想被人恶意揣测他接近许玙是另有目的了。
许冬时没有让许玙久等,吃了个七分饱就跟许玙离开。
站起来时他不经意看了眼许玙的腰侧,微微抿唇——布料的掩盖下有一块狰狞的旧疤,那是被开水烫过后留下的痕迹。
而这道疤的始作俑者,是许冬时。
每每想起这件事,许冬时都愧疚不已。
那时他十六岁,正在读高一,因为周末跟朋友约好去看电影,就忘记了答应过跟许玙一起拼乐高的事情。
等看完电影回家许玙缠着他生气,他歉也道了,人也哄了,可许玙还是不肯罢休。
许冬时因为感激许家,对许玙这个弟弟可谓是百依百顺,但他不是毫无脾气的泥人,许玙不依不饶他也有点不耐烦,可还是沉着性子去厨房给许玙泡牛奶,结果他刚按完开水,准备调水温的时候许玙冲进来拉了下他的手。
拿在手上的杯子一倾倒,半杯滚烫的开水都洒在了许玙的身上。
帮佣听见惨叫声进来时许玙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而许冬时也不知所措,人是送医了,皮肉烫了个几分熟,从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
虽然这件事许玙要占一半的责任,但因为许冬时有“弄丢许玙”的前科在身,他在许家就更是如履薄冰。
弄丢许玙自然也是误会一桩,可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风言风语不少,许冬时便变成了因为养子身份而嫉妒幼弟的大恶人,他堵不住悠悠众口,谣言愈来愈烈,直至今日他都无法解释清楚,面对那么多的恶意揣测,他除了沉默别无办法。
只有傅驰肯相信他。
虽然傅驰大概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在他最黑暗的时刻施舍他一点光芒,但也正是那点微光,让许冬时熬过艰难岁月,更别说之后傅驰还给他解过围。
叫他如何能不喜欢傅驰?
送走许玙,许冬时回到办公室处理事务,却一直都不太能静下心。
窗外秋日凉薄,有一小道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盯着稀薄的阳光出神,半晌,拿出手机给傅驰发信息。
“别生我的气,好吗?”
想了想,又加一句,“过几天给你做虾仁拉面。”
许冬时等了很久傅驰都没有回,而窗外的阳光也被乌云盖去。
他心里骤然空了一块,疲惫地靠进了阴影里。
忽而峰回路转,乌云散去。
许冬时盯着页面上的“不好,不吃”,像是重新打了气的气球,又一点点充盈起来。
他敲敲打打,耳尖微热,“吃吧,很好吃的,吃完再吃我。”
“你还要不要脸?”
隔了一会,“虾要活的。”
“好。”
许冬时在高兴之余想,他对傅驰也只有这点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