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淮倒不至于想不开自寻短见,可将他逼到这个地步,韶言也未
免有些不忍心了。
离开的时候,韶言碰上了君衍。君衍犹疑地问他父亲要如何处置四叔父,韶言看着一无所知的他,只说自己不晓得。
“您也好好休息休息吧。”韶言说,“那些事,宗主和少主自然会定夺,你犯不着费心力。”
君衍没有动作,问韶言:“父亲和兄长是不是要……”
“二公子。”韶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您自己心里清楚就是。”
韶言倒不太担心君衍纠结于此,他性子本就冷,对亲父兄对感情淡薄,更别说是其他亲属。何况君愈本就犯了大错,简直是死不足惜。
君衍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眉,而后对韶言道:“父亲让我上山。”
“那您就回烟雨楼台。”
“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韶言摇头:“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太阳渐渐被乌云遮蔽,韶言站在檐下的阴影中,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
君衍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毫不留念地离去。韶言注视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猜不透他。
今天是中秋,可整个君氏都惨淡地笼罩在愁云之中。韶言坐在檐下,沉默地盯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
午时三刻,倚在廊下闭目养神的韶言骤然睁开眼。
他心里已有了思量。
“可今天毕竟是中秋节,总归是要吃月饼的。”韶言这样想。可他今日做面皮不似往日游刃有余,他想起些什么,停
下来,长久地注视着面板。
最终,韶言还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只药瓶。
他记得萧鹿衔的说,并严格按照萧鹿衔的嘱托控制用量,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杀人。南瓜皮的紫薯月饼,一个个小巧玲珑的惹人垂涎欲滴。
韶言冷静地将月饼装好,拎着食盒去了关押君愈的院落。
君愈灵脉被封,佩剑被缴,如今已是如瓮中之鳖一般插翅难逃。可尽管如此,君懿还是命人严密看守,且布下层层结界。
简直是不给他一丝生机。
韶言想进去见君愈一面并不容易,将死之人为何还要过中秋节呢?可这份月饼还是让他带了进去。君愈见到韶言,十分吃惊。
“照夜君如今倒是狼狈。”韶言无意讽刺,只是感叹地说了一句。
君愈发冠已乱,衣裳也被扯的破烂。他的右胳膊大概被人扭断,表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韶言见到他时,君愈在内室中跪坐单手抚琴。
“怎会是你?”
“少主实在是不忍心,就只能让我来。”韶言坐到他旁边,把食盒里的月饼放在案上。“这大概是您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
君愈没说什么,拈起一只月饼细细地把玩,抬头问韶言:“这算是断头月饼?”
“您说笑了。”韶言恭顺低头,“您的确是罪大恶极,就是被处以极刑也毫不过分。可我是没资格动手的。月饼里确实加了东西,不过只是帮您减少痛苦。”
“……”君愈笑
了,咬了一口月饼。
他吃的很慢,可的确完完整整吞咽下去。他看向韶言,见韶言面色不变,又拿了第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