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点头,伸出手指蹭了蹭苏雪青的脸。
“你干嘛回家就丧着个脸,故意给我看?”余曼丽攥着拖布,踢了踢高毅的小腿。
高毅把脚抬起,无神地盯着电视:“累。”
“我说你就是活该。让你晚上不睡觉,雕你那烂木头雕到半夜,现在知道累了。”
高毅刚把脚放下,余曼丽转身,又把拖布塞到他脚下,他只好又抬起。
“累就赶紧去洗了上床休息。”
“我一会儿就去,你别念叨了。”
“嫌我念叨。我跟你说,像你这样天天缺觉,上点年纪就容易心梗脑梗,小心早死。”
余曼丽说话不好听,他已经习惯了。高毅也没心思和她拌嘴,如她的愿,去洗澡了。
站在水帘下,高毅使劲揉着脸,心头酸涩得发苦。这几天他大起大落,经历了从玫瑰幻梦坠入冰冷现实的全过程。
他十五岁辍学,还没尝过校园初恋的滋味儿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从此跟着师傅们做学徒。师傅们带着这样的半大小子更不敢掉以轻心,没个轻重的年轻小子一不小心就能偷偷搞出人命来。但凡他跟老板或者工友的女儿多说两句话,师傅们都得说他一顿。
很长一段时间,师傅的训让他对女孩的害怕大过了一切,在异性面前他越发沉默躲避。
后来年纪到了,相亲结婚,有了妻女,有了家庭,唯独不知何为爱情。
直到苏雪青吻他,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高毅才猛然惊觉,原来他对苏雪青那样的好感,那样的崇拜,那样让人魂牵梦萦的感觉是喜欢,是爱情的滋味儿。
他一点也没有心思去琢磨那个吻是什么意思,光是这个发现,就足够让他心神震动,难以承受了。那天晚上,他快乐辗转,一夜未眠。
这几天,他无数次在心中回答了苏雪青的问题——
是,我喜欢他,我喜欢苏雪青。
但也仅此而已。
他没有告诉苏雪青,因为他们都不是自由之身。他有家庭,苏雪青也有伴侣。这是一份无法诉诸于口、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爱情。高毅有自知之明,也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苏雪青醉酒和心碎后的举动代表了什么。
他们是云泥之别,他爬不上云端,也不愿苏雪青堕身成泥。
高毅唯一的期望就是还和以前一样,像从未察觉一样将爱意深藏心底,只要能时时看他一眼就好。只看着他,他便满足了。
所以这天下午他也如约去接了苏雪青。只是稍微晚了点,平日停车的位置被一辆银色奔驰占据,附近没有停车位,他便停得稍微远了些。
他看着苏雪青走出校门,正要开门下车时,看到了奔驰里下来的男人。男人和苏雪青熟稔地招呼,然后走过去亲热地搂着他的肩,他跟着男人上了奔驰。
那个男人高毅认识,是在南藤国际大厦看到的有钱人,是苏雪青口中的伴侣,是个有着数亿身家的成功人士。他们是公开的情侣,可以在光天化日下亲密。
幻梦实在太美好太轻盈,所以他才胆敢奢望能时时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现实冰冷而沉重,他对苏雪青来说,实在什么都不是。
明明什么都没得到过,继父母过世后,高毅却正在经历着人生的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阳历新年过后,又迎来了农历新年。
苏雪青还会想起高毅,频率很低,比如有时候在外面看到同款的黑色大众,心里会稍微咯噔一下,疑心车里的人是不是他。
不过等车子从苏雪青跟前驶过时,驾驶座里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