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心猛地下沉,不可置信地盯回那戏台子,眸子里一瞬冲了血,咬紧了牙手脚都在发抖,“停,都给我停下来。”
然,戏台子上的鼓乐声正是热闹。
太上皇的声音尽数被淹没。
皮影上那姑娘跟前,又出现了一对夫妻跪在她面前,“娘娘放心,奴才们一定守口如瓶。”
那姑娘上前去搀扶两人,“爹,娘。”
太上皇慌了神,双手撑住那椅把,几度想起来,又重新跌了回去,情急之下,只冲着身旁的周绎道,“你,快,快将那逆贼给我赶下来。”
周绎没答。
也没动。
太上皇这才意识到不对,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了周绎。
周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太上皇的眼里先是划过惊慌,再到恐惧,再到最后的绝望,不过一瞬,便也什么都明白了。
似是不甘心,又似是想不通,痛声质问周绎,“你就如此恨我,非要我死吗?”
周绎面无表情,“这话,我当年也问过父皇。”
太上皇怔愣地看着他。
半身,整个人终是无力地摊在了那椅子上,神色几近于哀求地看着周绎,“你答应过,让我走。”
周绎答,“寿宴过后,你可以走。”
太上皇紧盯着他。
看着周绎那张冷硬的没有半点人情的脸,太上皇终是醒悟了过来,他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渴望他关爱的儿子,以为他当真原谅了他。
他以为周绎的性子自来温顺,岂会当真让他的晚年悲惨凄凉。
可他到底已不是当年的周绎,他是当今幽朝的天子。
能死里逃生,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又怎可能还是那个毫无心机,满腹情义之言的二皇子。
太上皇认了命。
台上的戏继续。
锣鼓声一停,姑娘跟前又出现了最先登场的那个男子,“娇娇可莫要哭了,自己的爹娘是谁,岂能由得着你来选择,娇娇放心,朕会给你安排个好出身。”
在坐的臣子心头一阵大骇。
这时才发现那男子头戴冕旒,一身龙袍,正是当初太上皇的模样。
个个背心都出了一层汗。
这看的哪里皮影,这看的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