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烟年此生?第?一次杀人,杀的是她?的挚友。
吸饱了酒水的茅草是最容易燃烧的东西,这座简陋的、曾收留过她?们一夜的茅草屋,成了燕燕在世间?最后的归宿。
天意如刀。
烟年不信神佛,她?只信老天爷从?不让人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
爱情、自由,这些?美好的东西是裹了糖的毒药,到头来渴望有家的女孩被情人背叛,渴望自由的女人被囚禁他乡。
得到希望复又绝望,这才是世间?最可怕的折磨。
嘈杂的救火声不绝于耳,烟年与指挥使顺着人潮走在街市上,如两枚水滴隐入江海。
“回去吧。”指挥使对烟年道:“若叶叙川找不到你,说不定他会发什么疯。”
“现?在还不行。”烟年道:“我有事要办。”
指挥使警告道:“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奉劝你别犯傻。”
“放心,”烟年垂首,出神地盯着指间?残留的血迹:“要犯傻我也是一人犯傻,不会连累细作营。”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指挥使叹了一声:“我不拦你,想去就去罢。”
烟年点头:“好。”
指挥使转身离去,烟年却突然?叫住了他。
她?道:“大人,蒺藜和?燕燕连遭横祸,间?隔不过几月,天下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当?然?,不独是他们俩,我也险些?死在了汴京。”指挥使笑?了笑?:“我们做细作的,最不信什么狗屁巧合。”
“我们只相信背叛。”他冷冷道。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烟年默默握紧了拳,手心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轻声问道:“是他吗。”
“你心中已有答案,不必来向我取证。”指挥使道:“杀叛徒是我的工作,我会予你一个交代。”
数里之外的皇城司内,梁几道坐在审讯牢房的石椅上,心如浸泡在黄连中,苦透苦透。
面对着两个上级,他不住道:“我真的只是失手了罢了!”
“失手?”上级冷笑?一声:“这么轻轻一失手,就把人放跑了,你丢不丢人!”
“大人,你要信我!”梁几道沮丧道:“她?想伺机逃跑,给我用了软筋的药物,我匆忙之下,还给她?补上了一刀,让她?跑也跑不远,不如让兄弟们再?搜上一搜,还能在她?死前从?她?嘴里抠出点有用的东西。”
上级长袖一振,呵斥道:“晚了!她?为了不活着落到我们手里,躲到了隐秘处,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梁几道脑子里“轰”一声,把他炸得头晕眼?花。
他梦游般道:“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