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还想解释,而尚金全转身就走,“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杜老爷满脸愁容,“这可如何是好?”
“哟,真巧啊。”谢贻寇突然出现,恶劣的笑容正像那天的捕快,“吃了闭门羹?听说尚老头子坏事做尽,没想到连你们也不放过啊。”
郑、杨、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身为商人,他们有趋利避害的本性。既然尚老爷为了件似是而非的事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又何必拉下脸求他?这不是有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几人自愿进了衙门,大摇大摆,煞是自在。
看到这一切的尚家小厮连忙禀告了尚老爷。尚老爷当场摔了一套茶具,“尽是些白眼狼!”
夜幕低垂,捕快送了三人出来,这回脸上的笑容真实多了。
路上,结伴而行的三人互倒苦水。一番议论后又同时沉默下来。
杨老爷道:“这么多年了,要变天了啊。”
郑老爷:“早就变了,只是我们一叶障目,没看清呢。”
杜老爷沉吟:“唉,又要亏了!”
衙门里,宋寒书整理了三人的说辞,捏了捏有些发酸的手腕,笑道:“还是大人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互相猜忌。也多亏了尚老爷手段狠绝,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温折桑揉揉眼,思量起最近的事:“有今日这事,恐怕尚老爷已经急了。再有卫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招揽县里的文人,一心要把富户学堂重新开起来。他这一闹,桃李学堂那边可招不到夫子。”
宋寒书不由皱眉,碍于卫老爷也算他的前辈,没说出挖苦的话来,只是嘀咕了句“斯文败类”。
这时冬雪进来给几人添了点心,道:“他们可算是走了,再耽搁下去,大人今日又睡不够时辰。”
“好了,今日就早些休息。物证已有,人证还需再等上两日。若这两日尚家没动手是最好,若他们动手,我也好将计就计,提前捉拿他们。”
温折桑说的“人证”就是秋荷和温拾一块儿去找的。秋荷在尚家当了许多年丫鬟,见过不少发生在尚家的肮脏事。她这次找到的,一是被尚南珏打断了腿的账房先生,二是被尚南诚侮辱后投井而亡的丫鬟父母。再有便是被尚家欺压、逼迫得不得不远走的平头百姓。
还有一些因故不能前来,或者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此零零总总,他们一共找到了二十多人。秋荷和温拾先一步带信回衙门,那些人落后一步,也就还有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到达。
自从温折桑上任以来,她就一直紧盯着县里的富户,而其中,尚家首当其冲,在谢家没落后成了富户中的领头人。擒贼擒王,温折桑便开始彻查尚家,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东西。也因此,她才费尽心机与尚家周旋,为的就是收集证据,好让尚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今夜注定无眠。
衙门里,秋荷得知翠玲为她做的那些事后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两人分别大半个月,竟像是隔了生死。
两人抵足而眠,听着夜里的峰刮蹭树枝的声音。
另一边,鲁志拎了两坛子酒爬上屋顶。眼瞅着有几个黑衣蒙面人从东南西北四方偷偷摸摸潜入衙门,他扔了一粒花生米下去,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却听着了谢贻寇“咔嚓咔嚓”的咀嚼生。
“守着吧,没事。”谢贻寇说。
鲁志翻个白眼,一想他也看不到,于是又闷了口酒,咋舌道:“谢老弟啊,你说你好好的山大王不当,当什么破捕快?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哥这辈子最见不得捕快。”
几个黑衣人正往后院摸。
谢贻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鲁志听到,“生活所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老头子真死了?二、咳,真背叛了你?”
鲁志没说出来的是山寨里原来的二当家。
“死了。你烦不烦,喝你的酒去。”谢贻寇有些恼。
鲁志愤愤然,“这么多年不见,还这么个臭脾气。”
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谢贻寇和鲁志二人心照不宣地闭了嘴。谢贻寇隐在树丛阴影里,鲁志趴在房顶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转眼,黑衣人摸到了温折桑的房门前。几人行事谨慎,先用竹管吹了药进去,又等了一刻钟,听着房内没有声响,这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房间里黑黢黢一片,几人互相放风,一人行至榻前,隐约瞧见个隆起的人形轮廓,扬手便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