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当前发生的事已经多得超乎她想象,但可供梳理的线索太少。
汪仪笑嘻嘻地凑过来,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在蒋逢玉侧过头的同时摊开右手掌心,那里躺着几颗裹着玻璃彩纸的糖。
“一颗糖,换一个秘密。”汪仪歪着脸看她,“吃了我的糖,咱们才算真朋友。”
蒋逢玉木着脸看她,汪仪见她半天不动,伸手自己拨开一颗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嚼着吞了,把染上彩色的舌面伸给她看,像小孩做喉腔检查。
蒋逢玉衡量利弊,秉着大不了两腿一蹬升天的信念,缓缓伸手拆开一颗绿皮糖咽下。
那种堵塞的感觉积在食道里,过了一段时间才平复。
汪仪点了点头,龙五并不赞成她的做法,两人挤在角落里嘀咕了好一阵,龙五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临走前踹了一脚铁桶。
“我信你,姐姐。”汪仪勾住她的手臂,用种小婴儿般依赖的姿态仰着脸看她,“你想先听哪一件?”
在这两句话间,她轻声引去一句含糊不清的咕哝,蒋逢玉不确定自己听得是否准确。
‘你是祂让留的人。’
第一件,有关野狗杀警员的动机。
“野狗本名洪得天。32岁那年,她被判了无期刑役,罪名是暗线买凶交易。她是专门收钱杀人的,被抓获时,手里已经有31条人命。”
“买凶交易并没有因为野狗入狱而停止,与之相反,雇佣她的酬金越发高昂。在狱中能够做的事,远比你能够想象的更多。”
“大家不敢惹她,因为清楚野狗的来历。我猜你不知道,所以才敢那么鲁莽地动手。她始终想要你做…她的人,所以留你一命。”
“野狗服刑的地点一直变,每到一处,都会有犯人死。有些是她单纯看不顺眼,有些,是她被雇凶的目标人。”
“她被分配到凛阳河路收监厅重新转监,是因为班仰在这里。”
“招凶采取绝对匿名的保护机制,背后的雇主是谁,我们尚不清楚。但这一次——”
“她的目标,是班仰。”
“野狗做事不计成本,不顾后果。也许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出不去,近年采取的手段越发狠毒。”
“轻役犯护主,那就杀她。值班警碍事,那就杀警。”
“我和龙五,从没想过杀人。”
蒋逢玉偏头垂眼看着汪仪,她正倚在她肩上,从蒋逢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黑长的睫毛和尖翘的鼻尖。
“汪仪,”她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在蒋逢玉被分到五楼单人监室前的那晚,汪仪曾要她去杀了野狗。
许多话被人冠以玩笑的名头说出口,但往往是最真心实意的那一类。
她的话,蒋逢玉选择信,但不全信。
汪仪露齿一笑。
紫色的玻璃糖纸被剥开,轻飘飘打着旋掉进吐着火舌的铁桶内。
第二件,有关汪仪杀野狗的动机。
“17岁那年,我第一次偷东西。偷了个大的,大得不得了的。”
“我被分配到西部监狱,在那里,我遇见了野狗。”
汪仪把头移开,拨开颈后的发,露出一小片卡通涂鸦刺青。
浓厚的红和蓝,顺着皮肤纹理勾勒,蒋逢玉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处皮肤,凹凸不平,是几道堆在一起的伤疤。
“以为我是beta,是不是?”汪仪咕哝一声,“其实我原本是个oga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