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兀自吃了两口淡茶,继而捧起药罐,欲将里面的药汁倒入空碗里。
许是陶罐温度过高,柳柒甫一触上便缩回了手,掌心顿时红彤彤一片。
云时卿见状,起身折了几片蔷薇叶裹住药罐,将黑漆漆的药汁倾倒入碗。
他问道:“现在喝吗?”
柳柒点了点头:“大夫叮嘱过,安胎药需在饭后服食,否则身体会吃不消。”
云时卿不疑有他,把药碗递了过去,柳柒立时接过,拧眉屏息一饮而尽。
和风徐徐吹拂,石亭里的苦涩药味很快便被蔷薇花香掩盖了去。
云时卿重新落座,舀一碗翠丝羹汤慢慢品食,须臾,他问道:“你最近可有吐血?”
柳柒道:“没有。”
云时卿又问:“徐靖还没查到执天教那位祭司?”
柳柒道:“尚未。”
良久,云时卿再次问道:“你每天都需要喝药吗?”
柳柒摇头:“只喝这一次就够了。”
云时卿不解:“为何?”
柳柒眉目温和,含笑应道:“因为这是落胎药,一碗足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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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海无药医
恰有细风拂过,招惹蔷薇震颤轻咽。
云时卿以为自己听错了,遽然抬头:“什么?”
那位丞相大人云淡风轻地揩了揩嘴角,两鬓墨发略有些松散,却仍旧是面如冠玉、气度温柔:“这是落胎药,喝一碗就够了。”
调羹滑入碗里,羹汤微溅。云时卿紧盯着那口被烟熏黑的陶罐,几息后看向柳柒,语调沉凝:“你骗我?”
“你我之间何来骗或不骗、信任与不信任?”柳柒压低语调,似笑非笑,“莫非云大人觉得我真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云时卿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双眸深沉似水:“你从方才穿上这件衣服开始便是在骗我,对不对?”
柳柒垂眸,不置可否。
云时卿又道:“那你为何还要说那些话?”
“为何?”柳柒反问他,“你觉得为何?”
云时卿一言不发。
柳柒哂道:“云大人答不上来了?那我替你说罢。在云大人心里,我柳柒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是置同门师兄生死于不顾的大奸大恶之徒,既已薄情到底,我又何愁再做一回恶?不过是个孽种罢了,我要杀便杀,自是不必有所顾忌。”
“我说你薄情寡义又有什么错?”云时卿十指紧攥,双眸因怒意腾升而微微泛红,“当年我在皇城司大牢里被人打断肋骨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他们卸掉全身关节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贯穿了琵琶骨血淋淋吊在天柱上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柳柒的双睫剧烈颤动,嗓音喑哑:“我在救你。”
云时卿猝然扬唇,从胸腔内震出几声沉重的笑:“你救我?哈哈哈哈,你救我?”
柳柒呼吸渐疾,胃部翻腾不休,嘴里依稀尝到了血的滋味。
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双手下意识摸向腹部。
——孟大夫说此药甚是凶猛,入喉不过须臾就会疼如刀绞,可现下吃完药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肚子却毫无反应。
或许是喝的药量不够多,柳柒毅然决然地捧住陶罐又倒了一碗苦涩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虽压下了口中的血腥气,可是腹中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