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宛儿亦不再追问,因为她知道,如果赵奉安存心隐瞒,她不会问出任何答案,她只能耐心等着,等霍念醒来。
是以这几日,两个人之间十分平和,仿佛那天在霍念居所发生的暗流涌动的对话并不存在。
赵奉安却有种失控感。
这么多年,他习惯于掌控着一切,可面对着平静的宋宛儿,他却无计可施,只能暗中筹谋尽快将她送离。
之后,他会带领赵国军队,逼当前宋帝退位,并承认赵国独立。这是宋帝亏欠赵国,亏欠他父母的,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已经杀了秦应报仇,林余也有了应有的报应,他并不想再伤她父皇性命,甚至可以让她哥哥继位。
他知道她会怨他,不过他们还有漫长一生,他们可以在赵国重新开始。
她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六日,这是林景珠替宋宛儿提前一个月约好,去看送子神医的日子。
那日,赵奉安照例清早去吏部当值。
担心吵醒她,赵奉安起床后蹑手蹑脚地洗漱更衣,出门前却心意一动。
就在半个月前,他伤好之后第一天去当值,宋宛儿陪他起了个大早,困得睁不开眼睛似的,却撒着娇嘟囔说:“夫君要去当值,我当然要起来服侍啊。”
她那娇软声音仿佛小猫的爪子抓着他,让他心都酥了。
赵奉安按耐不住,转身回到床前,掀开床帏。
她一头乌黑发丝摊在枕上,平时灵动娇俏的双眼阖着,安静柔软,毫不设防。
他挪不开目光,半晌后,忍不住弯腰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又将她露在外面雪白肩头盖好被子,才转头离开。
宋宛儿这几日惦记着霍念和林家的事,不常出府。
用完早膳,她便坐在书房等待霍念的消息。她没打算去瞧那个大夫,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孩子可以解决的。
未料到霍念的消息还没到,门房倒送进来一封林府的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公主,有要事相商,知你不便来林府,在神医那里见面。”落款是林景图。
宋宛儿这几日曾托人给景珠捎过消息,却得知因林老夫人身体不适,林景图带着母亲和妹妹举家去了西山中静养,林府如今只留了几个看门的佣人。
见到这字条,宋宛儿哪里还等得了,一叠声地吩咐锦寒更衣出门。
神医的医馆位于城西一处幽静巷子里,一所不大的院落。
为了不引人注目,宋宛儿没有乘坐长乐公主鸾驾,而是乘了辆青帷马车,自己带着白纱帷帽,轻车简行地来到医馆门口。
想来这个大夫每日只接待一位客人,所以医馆中很安静。
宋宛儿扶着锦寒进去,四处瞧了一圈,却没见到林景图,只有一个头发全白的瘦小老婆婆,穿着一身青布衣服,干净利落的样子,坐在桌子旁边。
“你们倒是不着急。”还不待锦寒开口,老婆婆不满说道:“别人都是一大清早就来等着,你们倒好,都快晌午了才到,还这么不慌不忙的。”
宋宛儿笑着回应:“确是来晚了。请问,除了我们,可有别人过来?”
老婆婆挥挥手,“没有没有,老妇这里是给女子瞧病的,一般人家都忌讳让别人知道,所以从不让外人进来,再说你问这个干嘛?你还瞧不瞧病了?”
可刚刚在外面也并没见到林景图,也许他还没到?
左右也要等人,宋宛儿便随意答应着:“还烦请大夫帮忙看看。”
锦寒扶着宋宛儿在桌前坐下,将宛儿衣袖卷起,露出莹白手腕放在脉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