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自己恍惚地问道:“叔父是有相中的才俊,想要我嫁给他们吗?”
陆卿婵的心中恐慌得厉害。
柳宁一定是发现她的晦涩心思了,柳氏高门,谁人不想攀附?
可她到底是他看大的孩子,他大抵是不忍心让她这样伤心,因此才没有直白地指斥她肖想柳乂,而是隐晦地将她推给别的才俊。
陆卿婵魂不守舍,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柳宁愣了一瞬,紧忙说道:“不是,阿婵……”
恰在这时柳乂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他歉然地说道:“方才有些急务,兄长久等了。”
眼里没有一个人就是这样,连说话时都不会特意问候她,可她竟还那样不要脸面、全然不顾礼仪地贴上去。
柳宁这般仔细的人,大抵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现,见她执迷不悟到如今方才会点出来。
陆卿婵站在柳宁的身侧,越发的窘迫,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颤着手拽了拽柳宁的衣袖,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细弱含糊至极:“叔父,我有些急事,需要先回家一趟,今天不能陪您用膳了……”
柳宁虽然体弱多病,但个子却是很高。
他站着的时候能将陆卿婵的身形给完全挡住,此刻她突然跑开,柳乂方才瞧见她。
柳乂拧着眉问道:“她怎么了?”
他没有听清陆卿婵方才说了什么,作势就要令侍从过去拦她,可柳宁却突然抬起了手。
柳宁的容色并不比柳乂好到哪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慢声说道:“卿婵说她有些急事。”
柳乂的眉心依旧蹙着,问道:“那兄长跟她说什么了?”
他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陆卿婵回到家中后,便忍不住又开始哭。
腹中空空的,胸腔里也一片沉闷钝痛,就跟被人开了一个口子,把心给剖出去了一样。
她饿得难受,可心里更难受。
陆卿婵哭得连午膳都没有用,又不好意思叫人知道,于是她将脑袋闷在锦被里,硬生生地将声响压了过去,可侍女们整日陪在她的身边,又怎么会注意不到?
陆卿婵正青春,近来的心绪又格外的不稳。
侍女们焦心,却也不敢直接地前去问询。
刚巧这时候四姨娘过来了,她穿着红色的斗篷,打扮得古怪,神情更是如若稚童,但就是她最能破开陆卿婵的心结。
四姨娘歪着头问道:“阿婵怎么啦?”
侍女们摇了摇头,紧张地说道:“奴们也不知道,方才公子还接姑娘过去用膳,姑娘不知怎地一回来就开始哭,您快去看看吧。”
四姨娘若有所思,她拨开珠帘,缓缓地走了进去。
陆卿婵在锦被里闷久了,这会儿脸颊正红,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四姨娘将她从锦被里抱出来,陆卿婵不肯,她便一遍遍地说道:“阿婵,你这样会闷坏的,快出来快出来。”
陆卿婵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掉都掉不完。
她哭得没有力气,心情又极是烦躁,终于是肯从锦被里出来。
但甫一出来,陆卿婵便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曾经被她万般宝贝的琉璃莲花灯,此刻被举得高高的,像是马上就要被摔在地上。
四姨娘紧忙攥住她的手腕:“阿婵,这是你最喜欢的莲花灯!”
“别生气,别生气。”四姨娘把莲花灯从陆卿婵的手里夺了过来,脸色变了又变,“你拿什么发脾气都成,摔坏了它,到时候还是要阿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