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雪识身侧的赵都师早就已经呆了,许久之前陆卿婵便说过他们这婚事做不得真。
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也让赵都师又生起过怀疑。
可现今听王雪识字字泣血般地说清楚,赵都师才终于如棒喝般反应过来。
是了!他们若是真那般相爱,怎么会每月只在初一十五同住?
赵崇平日里几乎是夜夜宿在王雪识院落里的呀!
如果真的爱重妻子,怎么会拿妾室曾经流产的事,来反复地刺激伤害三年无出的妻子?
今日赵都师才终于明白,陆卿婵到底为何会多年无出,全然就是因为赵崇一门心思扎在王雪识的身上!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这位表妹,为了她甚至守身如玉。
也是因为要保护罪臣之女身份的王雪识,赵崇才千方百计寻到陆卿婵这个温婉纯善的姑娘,要她来做挡箭牌。
百般深情,尽付一人!
可赵崇的深情并没有给了妻子,而是给了心心念念的表妹。
世人都赞颂的琴瑟和鸣,从头到尾就是一桩谎言!
赵都师看向正在疯狂挣扎的赵崇,只觉得陌生至极,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兄长吗?
从赵崇逼迫她给薛三老爷做妾,将她关在柴房里活生生地饿着时,赵都师便觉得恐惧,总觉得赵崇像是披着人皮面具的怪物。
现今她几乎是觉得恐惧了,赵崇做出来的事,还能称之为人吗?
赵都师的思绪越来越乱,她明明是站着的,却感觉身躯在不断地往后坠,耳边也是一片嘈杂。
片刻后她的耳朵好像才恢复如常,能够听见别的声音。
“好。”张逢缓声说道,“多谢你的陈词,王姑娘。”
王雪识的模样又有些神气起来,她冷冷地看向赵崇,眉梢都是上挑的。
赵都师也拍着桌案站起身说道:“我也能作证,大人!”
张逢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赵都师原本还有些畏惧,但看见兄长充斥恨意到近乎通红的眼睛后,她亦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赵崇沽名钓誉,又贪图妾室美色,又不肯污了声名。”她抬声说道,“平日里也总是各种掩饰,叫人以为他与陆少师情真意笃,实则都是哄骗外人的。”
赵都师绞尽脑汁,恨不得将过往觉得不对的地方全都说清楚。
小吏飞快地抄录着她的话语,没多时便写满了一叠又一叠的纸张。
赵崇心如死灰,又没了力气挣动,身子如同烂泥半萎靡地向后倒下,快要连站立的姿势都撑不住。
在侍卫松开手后,他当即就摊在了地上。
所谓墙倒众人推,大抵就是如此情景。
等到赵都师的证词也抄录完毕后,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完全清楚。
张逢又向赵崇说道:“赵主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崇的唇嚅动着,却什么声响也发不出来。
直到侍卫将他拉起来时,他仍是怔忪的,神游天外的。
赵崇像是做梦般地说道:“下官没有什么要说的……”
坐在上首的官吏也下了判词,郑重地说道:“罪人赵崇,依照晋朝的律法,你哄骗妻子、宠妾灭妻、意欲杀妻,诸多罪状合加,应判杖刑一百,罚三千金,褫夺爵位的惩处。”
“此外,你因自身过错与妻和离。”他继续说道,“须每年赔偿前妻赡养费五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