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妮的话勾起了瑞德的回忆,让他想起了曾经暂住在塔拉的那段日子中,想起了思嘉在田间留在棉团上的斑斑血迹,想起了二人相扶回到塔拉的那些患难日子。是啊,他早就知道思嘉有耕地了,可是当思嘉穿上他买的新衣服之后,他便又觉得自己将她保护的很好了,又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为什么会忘记这些呢?是内心不愿意去想吗?是不想面对自己的无能吗?
瑞德再次在心中嘲笑起自己的卑劣,正如以往那样,当他将自己的一切恶行归结在“我是个卑劣的小人”时,他就可以不用再受到愧疚的煎熬,卑劣成为了他的遮羞布和挡箭盾牌。
这些复杂的心理演变只在一瞬间便完成了,瑞德很快便恢复了既往那满不在意的态度,打开信悠然地看起来,只看了一会儿,刚建设好的心理防御便再次被击碎了。
“妈妈:
请忘记你有我这个女儿吧。我本是不想这样做的,但我却做不到,我试过了,我真的做不到完全扔下他不顾。
我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一个乖孩子,你和爸爸却对我投入了最多的感情。曾经我恃宠而骄,认为那是上天给我的福德,但现在我真的为此懊恼,我多么希望你和爸爸从不曾爱过我……”
瑞德一点点看下去,信中描述了大段对父母感情的留恋与不舍,却又处处透露出诀别的含义。她写完告别的话后,又详细交代了自己原本的建厂计划,和藏在各处的钱,还列出了许多条做生意的建议,瑞德快速扫过这些生活琐事的描述后,看到了最后一段。
“……妈妈,我希望你收到信后,千万不想来找我,也不要向任何人打听我的情况,你就将我当做是在战争中已经死去了吧。如果你听谁提到了我,或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信息,求你千万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来现场观看,你会受不了的。下辈子,我会变成一只海鸟,向您衔去一支最美的铃兰花。
——您的女儿,凯蒂·思嘉·奥哈拉”
瑞德读过信后,什么也没说便向着菲浦斯广场跑去,梅兰妮也不得不跟上了他,可是没跑两步她便感觉吃力,只好在街边叫了个马车跟在瑞德后面。可是,瑞德跑的太快了,马车又很不灵活,坐在马车上的梅兰妮也只是将将能跟上而已。好在亚特兰大许多地方都烧没了,来自建筑物的障碍并不多,菲浦斯广场也不远,很快,梅兰妮就看到瑞德停在了一处建筑前,不动弹了。
“巴特勒先生,我们是到了吗?”梅兰妮顺了顺之前奔跑的气问。
“威尔克斯太太”,瑞德此刻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踌躇不前,欲言又止,“你,你能帮帮我吗?”
“帮你什么?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梅兰妮白了他一眼,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也能猜到这事和瑞德脱不了关系。但随即她又叹了口气道,“也不能全怪你,思嘉前些天就已经表现的不太正常了,尤其是探视完你那天还在夜里惊醒大哭了一场,怪我最近因为离婚的事过于心烦,忽略了她。”
梅兰妮这话中信息量可谓是很多了,思嘉在探视过他之后夜里大哭了一场,看来自己是真的伤到这姑娘的心了,可是瑞德此时却不得不关注到更重要的事,“怎么,你和威尔克斯先生打算离婚吗?”
原本梅兰妮这话只是不经意间的感慨,她见瑞德此副反应后,突然意识到她的离婚是能够刺激到这家伙的,于是轻笑了一声问,“怎么?你害怕我会离婚吗?”
瑞德当然怕了,怕的不行,但他这人越害怕慌张却越要表现的冷静满不在乎,“害怕?不不,我只是感到惊讶,毕竟那是北佬才会做出的事呀,我很想知道,是因为什么促使你做出这种决定的呢?难道是威尔克斯先生爱上了别人?”
梅兰妮又给他一个白眼,“你想多了,只是医生说我这身体不能生孩子,我也不能总让艾希礼当柏拉图啊。”
这话里的信息量就更大了,按梅兰妮话中的意思,他们夫妻多年是还都纯洁的跟未婚的男女一样。艾希礼是个处男!这对他而言威胁太大了!
梅兰妮一看瑞德的反应,就知道他一定和许多无脑直男一样开始担忧自己的魅力了,她又不禁为思嘉感到不值,这个男人就像一匹养不熟的恶狼,你对他多好他都做不到完全信任你。
最终,瑞德还是将这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告诉了梅兰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