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会出现在医院不是因为他想不开,他没脆弱到那个份儿上,他甚至没想过要让自己受伤,但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太多也是真的,只觉得这事儿该做。
下午江别故去到公司开了一个会,整个会议下来他都没怎么出声,但或许就是因为他没有出声才从而更加证实了什么,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诡异,这让江别故觉得不适,会议结束后就离开了公司。
丁程知道他心情算不得好,却也没安慰什么,江别故不会想看自己说这些,他活了三十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任何道理自己都明白,不需要谁来告诉,可凡事都有个接受的过程。
江别故这样,也只是还未接受,但他总会接受的,时间早晚问题,就像当初他也能接受纪眠的离开一样。
车子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江别故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狗粮了,便让丁程在路边停了车。
以前这事儿都是他自己去的,不麻烦丁程,这一次江别故也下意识的要开门,可车门尚未打开就因为想到什么而停了下来,对丁程说:
“你去吧。”
丁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别故,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是不能去,不是不能尝试着沟通,只是江别故现在还尚且不愿意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面露诧异,甚至惋惜的神色,他刚才在会议上已经看到不少了。
至少这个时间他是不想再看了。
等待丁程回来的时间里,江别故看了一眼手机,已经6点了,容错出发之前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还有3个多小时才会到绿城。
他收了手机看向窗外,只一眼江别故就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马路上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正在学步车里滑来滑去,车子都被紧急逼停了几辆,可孩子却依然不知危险玩的开心。
江别故疾步走过去想要横穿马路把小孩儿带到安全地方,可不想距离小孩还有一个车道距离的时候,左侧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而小孩儿在一辆车子的前方根本不可能被摩托驾驶员发现,即便发现,这个车速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摩托逼近,小孩儿也要从车前方滑出来,江别故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直接跑过去将小孩推开了。
小孩儿被推到了路中间的护栏边上,躲过了危险,可江别故却没能躲过,被摩托车撞出几米,左侧小腿和手臂都被碾过,昏迷不醒。
容错赶到医院的时候江别故已经结束手术,回到了病房,只是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因为麻药的缘故依旧在睡着。
容错从听到医院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在强撑,此时走进病房,看到躺在那里的江别故,他才像是终于卸下了一身沉重,可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从门口到病床边的距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应该要即刻走过去守着他,再也不离开半步的,但他的腿软的好像怎么都迈不开,还是徐宴清走了过来拉了他一把。
“没有生命危险,别自己吓自己。”徐宴清说:“轻微脑震荡,但意识是清醒的,也只是昏迷了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做了手术,手臂虽然也骨折,但比小腿的要轻一些,保守治疗就好,除了这几个月不能行动自如之外,其他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徐宴清的安慰容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江别故躺在这里,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任何影响’就可以让人放心的。
容错挣开徐宴清的手,迈步走过去,徐宴清没有再动,他看着容错的背影突然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容错更想江别故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自己和丁程也比不了,因为他们除了江别故都还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可容错,只有江别故了。
如果江别故真的出了什么事,容错的世界也会随之坍塌,毫无意外。
走到床边,容错的眼睛已经红了,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想要碰触一下江别故,最后却还是收了回来,他不敢,他怕江别故疼。
江别故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左手臂打上了石膏,小腿做了手术被稍稍吊起,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这种感觉像是他随时都能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也的确是如此,如果再严重一些,或许容错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伤痕累累还活着的他了。
这个认知让容错有些承受不住,一滴泪从眼眶落下,砸在了江别故的手背上。
徐宴清从江别故出事就一直在陪着了,不是没想过主动告诉容错,可江别故进手术室之前即便头晕不已,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磕磕绊绊的交代他:
“容错在开车,别打电话告诉他。”
徐宴清知道容错去了自驾游,也不敢冒然打电话去说,毕竟容错对江别故的在乎是有目共睹的,万一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再出什么事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