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江别故在说什么,容错吓的直接起了身,动作幅度太大,椅子都被他带倒砸在地板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豆芽吓了一跳,起身跑开了,可容错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的看着江别故,而江别故或许是因为听不到,竟和容错有着相同的表情。
容错喊了一声哥,再没说出别的话,不是不想否认,不是不想蒙混过关,不是不想说‘哥,你玩笑开大了’,可江别故这句话说的太突然了,他压根就没打算给容错掩饰的时间。
他就是要看容错最为真实的反应,就是要容错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而容错在惊愕之下泄露了所有的情绪,以至于他现在撒谎,却也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更何况是面对江别故。
他只能承认。
只有承认才能有机会获得从轻发落。
“你……”许久之后豆芽又回来原本的位置趴下,而容错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还是看着江别故,因为害怕嘴唇都在发抖:“你怎么知道的?”
江别故看到了容错的紧张,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悔。
他或许不该这么出其不意的让容错直面于自己的发现,可覆水难收,说都说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江别故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容错的问题,他起了身,绕过餐桌走到了容错身后将那把倒了的椅子扶起来放在了容错的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按在容错的肩膀上,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坐。”
容错整个人都是僵硬,都是反应不过来的,他就像一个木偶,江别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死刑犯,而脖子上悬挂着的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江别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容错,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你从山庄回来没有告诉我的那天,徐宴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提前回来了,一群人去喝酒,那个时候已经快12点了,我不太放心,便给你去了个电话,你没接,后来辗转联系到司姝,才大概确定你回了学校那边的房子。”
“你第一次醉酒,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去看了看。”
话说到这里,容错已经明白了过来。
他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一直以为那天晚上的告白和江别故说的那声喜欢是梦,却从来没有想过,竟是真的,江别故在半夜去了那栋房子,看到了自己内心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情愫。
“想起来了?”江别故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怜惜:“老实说,我也疑虑过你的那句喜欢到底是不是我想的这个意思,毕竟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甚至连性向都没有表现出来过,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一个老男人?我挣扎了一段时间,也观察了你一段时间,然后我发现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了。”
“对不起……”容错出声道歉:“对不起哥,我不该……”
容错大概是失了勇气,以至于都忘记只有看着江别故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纵然江别故看不清他的唇形,却从他的神情上也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
“小孩儿。”江别故出声:“抬头看着我。”
容错听到了这句话,却抬不起头来,他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是像现在这般不堪。
容错不再听话,江别故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看到小孩儿这么难受,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总这么粉饰太平终究不是一回事儿。
时间拖的越久,江别故没什么损失,可容错会越陷越深。
不公平。
对容错不公平。
小孩儿的青春一共也没几年,吊在自己这可歪脖子树上,不值得。
纵然现在砍断的确会有点疼,也总比之后拔不出来的疼要好一些。
他体验过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疼,所以才不想小孩儿再尝一次。
江别故的视线落在豆芽的身上,它似乎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早就从趴着的姿势变成了蹲坐,一会儿看看容错,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眼神是担忧的。
江别故招了招手,豆芽起身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腿边,轻轻柔柔的舔他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抚。
两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豆芽又趴在了地上,江别故也饮尽了杯中的酒,他盯着空了的酒杯看了几秒,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起身绕过餐桌走到了容错身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容错像犯了错的孩子,这一点是让江别故最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