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距离我们毕业才过去半年多,当与大声笑着的年轻活力大学生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会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看着车水马龙和街上交错的光影,仿佛看到时间和青春在一点点流走。
从17年那晚的羊蝎子火锅后,我再也没见过小伟,多年后重逢,竟然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
他问过我和叶岑枫的婚期,我问过他新交的女朋友。叶岑枫与他更没有疏离感,不到五分钟就热火朝天地聊起了游戏。
红汤开始在冬夜里翻滚,叶岑枫掏出专门带来的汾酒,他们一人一盏分酒器,我以茶代酒,时隔三年后我们再度碰杯。
人依旧是旧人,如今的酒却可以抵得上当年的二十多倍。
周围人声鼎沸,久别重逢的喜悦很快冲散了拘束,酒精也很快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小伟研究生主攻图像方向,目前是一位图像算法工程师,他硕士毕业早,一月份就步入了工作岗位,却也已经经历了一次离职。
小伟比叶岑枫还大一岁,大学时叶岑枫他们开玩笑喜欢叫他“老头”,在我眼里小伟也一直成熟稳重,没想到他竟然只在第一份工作上干了两个月就离职了。
白酒下肚,他才义愤填膺地讲出他离职的来龙去脉。
女上司在国外时曾经是老板的秘书,他们回国一起创业,既有着外人看破不说破的那层关系,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感情纠葛着金钱,是织成网的复杂和紧密。
小伟只是一个高价聘来的硕士应届生,说好听了是核心技术骨干,说不好听就是搬技术砖的。
女上司只是在管理上小有建树,对技术一窍不通,却偏偏管得宽手伸得长,莫名其妙针对所有技术人员,从他们的汇报里挑无关紧要的刺,打着为公司省钱的名义,阻断技术人员们需要的资源。
她安排的任务下发,小伟陈述事实:“我需要五千到一万条数据训练网络。”
女上司说:“请你证明一下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数据。”
小伟觉得可笑至极,这对他而言就好比证明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他一直看不惯这女上司的作风,回邮件道:“我证明不了,但如果没有数据,这任务就没法进行。”
女上司不就事论事,只是抓着他没有称谓和落款的邮件格式问题:“请检查你的邮件格式,仔细阅读公司规章制度。”
小伟说到激动时,畅饮一口,也顾不上什么素质,大声说:“她就是个屁都不懂的娘们,天天瞎几把掺和技术部的事儿,显得自己能得不行,在那儿我真是没法继续待!”
小伟看完女上司的邮件,甚至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裸辞,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有任何发展。
他给女上司发了离职通知,语气刚硬:“我要离职,明天给我把手续办好。”
小伟发完邮件直接搬东西离开了公司,不知道是他的刚硬慑到了女上司,还是气到了她,总之他的离职手续第二天就办好了,他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孑然一身离开了在很多人眼里“可能决定一辈子命运”的第一份工作。
听完小伟的讲述,我和叶岑枫对他肃然起敬,纷纷敬他一杯。社会让很多人的锋芒收敛,为了工作为了生活,有时我们总要说一些违心的话,或者选择缄口不言。
小伟毅然决然及时止损,他眼里的光,身上的傲骨,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格外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