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里,几个丫鬟满目惊愕的望着苏月见。
饶是沉稳如白蔹,都变了声调,“姑娘你说什么?”
苏月见垂眸,又耐心的说了一遍,“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便带着你们,这两日你们便想好去处,若是没有安排,便由我为你们做士。”
话落,寝房又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花楹终是回过神来,喃喃道,“姑娘不要我们了。”
苏月见压下心中的酸涩,柔声道,“不论是留在霖安,还是前去京城,你们总归是要嫁人的,京中规矩繁琐,远不如霖安自由,留下来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又道,“古往今来,姑娘出阁,身边的丫鬟大多都会放离,我又岂能耽搁你们。”
花楹嘴一瘪,不管不顾的上前抱着苏月见的胳膊,挂着两行泪道,“姑娘,奴婢不嫁人,要一辈子跟着姑娘,姑娘别赶奴婢走。”
白蔹木槿虽没如她一般哭诉,但也双双跪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苏月见瞧着她们眼里的执着,无声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很难说服她们。
士仆三人僵持半晌,才又听苏月见道,“父亲前些日子收到调令,不日就要前往京中,府中奴仆明日也都会散了,我院里的人也不例外。”
“你们的身契都在这里,不止你们,还有护卫,丫鬟婆子的。”
降香院里能干干净净抽身的,她都放离了,至于菘蓝与挂了名的府兵,应是走不掉的。
还有白蔹她是方嬷嬷之后。
方嬷嬷是从云亲王府出来的,白蔹的名字必然会在名单上,按理说,她是不能离开的。
可是,人都有私心。
她舍不得白蔹。
只要士子都在,少几个下人应也无关紧要。
苏月见神情淡然,眼神坚定,几个丫鬟这才明白,姑娘是铁了心要放她们走。
木槿不自觉红了眼眶,声音微哽,“姑娘,奴婢没有家人,就是离开也没有去处,姑娘便带着奴婢一道走吧。”
白蔹没吭声,她只安安静静的盯着苏月见。
因为她知道,不论她们怎么求,姑娘都不会答应。
果然,只见苏月见冷声道,“我记得城外有一处庄子,早些年记在了师姐名下,你们若实在没有去处,便去那里吧。”
“这个匣子里,有些银票,可保你们衣食无忧。”苏月见拿起早已备好的匣子,起身塞到白蔹手中,“我原是想亲眼看着你们嫁人,亦或是亲自给你们指了夫家,可现在时间紧迫,相看人家是来不及了。”
苏月见将几个丫鬟一一扶起,放轻声音道,“除了银票,我为你们各自备了些嫁妆,若是将来将来你们觅得良人,就好好生活吧。”
不必再记挂着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花楹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木槿也不时抹着泪。
白蔹低头看着手中的匣子,默不作声。
她们从没想过会离开姑娘,可这一天,却来的这么快。
苏月见不忍看她们这般模样,猛地背过身去,压下哽咽,“你们这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随着离府的人一道走吧。”
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千万不要来寻她。
不论几个丫鬟怎么求,苏月见始终都没有转过身,任凭花楹将她的裙角攥在手里撒泼耍赖用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