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云和问盏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何月背对着他们,跪坐在地,抱着裴长洲,一动不动的,像一座雕像般。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同时咯噔一声,一颗心直往下沉:难道裴侍卫已经死了?
拿云小心翼翼地上前,对何月道:“大人,属下来迟了。”
何月慢慢放下裴长洲,站起身转过来,又恢复了往日那清冷自持的神色。
问盏上前试探地看了看何月身后躺着的裴长洲:“大人,裴侍卫他……可还好?”
拿云见何月望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反而让他更忐忑了,连忙道:“宋少卿猜到你们可能有危险,所以派人去请了程轻缣程大夫前来支援,就在前边不远处,我去迎迎他。”
说完,也不等何月回答,转身就跑。
何月不知心里是何滋味,酸苦辣咸,已齐齐搅和在一起,唯独没有甜。
她看着傻呆呆立在前面的问盏:“我们追的那个黑衣人,你们抓到了吗?”
问盏正不知道该对何月说些什么呢,听她问话,如蒙大赦,立刻答道:“那个黑衣人求生意识很强,他被绑成那样,还翻着身子滚动前进,大概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同伙去救。可惜命不太好,被我们遇上了。”
何月颔首,黑衣人被抓了就好,总算没白费这一番工夫。
问盏补充道:“黑衣人的双臂都不见了,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止住了血,我们已派了兄弟送他回大理寺,再
请了大夫上门给他救治。”
“你们做得很好。”
没一会儿,拿云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扛着程轻缣飞奔过来。刚被放下,程轻缣就脸色发白地瞪了拿云一眼,不过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裴长洲和面色平静得有些诡异的何月。
他把刚要出口的喝骂立刻给吞了回去。
“裴公子他……?”程轻缣觉得只怕人都已经断气了,不过还是走程序地问:“我能给他把把脉吗?”
何月让到一边。
“你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程轻缣从何月身边经过时,听到她低低的恳求声。
何月咬咬唇,不忍地别过头去,她难得有这般害怕的时候,怕到连试他鼻息的勇气都不敢,怕是自己不能承受的那个结果。
程轻缣刚搭上裴长洲的脉,心头的弦一下子就崩紧了:“他还有口气!”再晚一点,他就死得透透的了。
何月挺得笔直的身体瞬间晃了晃,很快又稳住了,她觉得眼眶里热热的,鼻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呼吸都不够顺畅起来。
拿云和问盏同样很激动,他们都知道裴长洲为了能接近何月,付出了每年二十万两的代价,拖着病体也要陪着她。
这样的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美人,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会被他融化了,何况人心大多都是肉长的。
他们虽然不懂为何两人会退婚,但是他们能看出来,裴侍卫在何月心里不一样。
程轻缣喊了一声:“快过来帮
忙。”
何月条件反射地冲了上去,望着程轻缣道:“怎么救?”
程轻缣拿出一颗回魂丹给她,言简意赅地道:“想办法给他喂下去!”
何月接过,蹲到裴长洲的身边。
程轻缣从药箱里翻出一根蜂蜡点上,再拿起一个卷起来的布帘子,取出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火上烤了一下,解开裴长洲的领口,给他扎下去。
他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吩咐拿云问盏道:“你们快去准备一抬架子,一辆马车,马车里头铺上两三床被褥,尽量柔软一些。”
拿云问盏看了何月一眼,见她颔首,就立刻去办。
何月低下头,掰开裴长洲的嘴,将回魂丹放进去,可他已经失去了吞咽的能力。
她只得狠狠心,将那颗药给硬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