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几年,你还好吗?”
陆衿缓缓转过身,对上他深黑的双眸,看不出是关切还是暗讽。他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路过一个酒后将要呕吐的女子一样,处于社交礼貌关切一下,心里真正关心的可能就是对方不要吐在现场,坏了气氛。
“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
从这个酒会各个角落里传来的嘈杂声将他们包裹,陆衿明明很想看他,却不敢看他,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就不想问问我吗?”
陆衿还是没有说话,她望着脚下那块地毯上波斯图案,做工很精美,颜色有些黯淡。
邹纪语还在等陆衿开口,她知道,他的目光没有动过。
“我没有资格问。”陆衿淡淡地说,声音十分哀伤无力。她抬起那一双清秀的眼眸,然后苦涩地笑了一下,笑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幸福。
邹纪语没有打趣,没有嬉皮笑脸,没有说一个不好笑的冷笑话拯救糟糕的氛围。
他没有否认。
是的,她没有资格问。
“我该走了,帮我和玮南说一声吧。时间也不早了。”陆衿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再待下去,她不确定能控制住自己。
“好。”邹纪语现在是双手插兜,像一根没有情绪的木棍伫立在大厅里。
陆衿转身,走的时候,一步有一步的留恋。
她幻想着邹纪语会追上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让她留下来。
或者,他可能会没好气地说,我很忙,你自己和玮南说。
又或者,他继续沉默地看着她,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但是,都没有。
他很轻快地就说了一句好,很轻松地就接受再一次离别,很轻易地就同意让两人重回到茫茫人海之中,像鱼儿游回各自的海洋。
三年的时间里,两人又在各自的生活里经历了一次次的打磨与抛光。
他收起了身上的那种不知好歹的少年锐气,变得安稳世俗,也变得可靠稳重。
也自然不会像过去一样莽撞,不会像过去一样冲动,所以,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不顾一切地拦住她。
陆衿一步一步离出口近了,左右各有一个穿戴专业的年轻保镖严肃地守在门口。
这种场合,是有必要严防死守,把不该入内的人员拦在他们上流的世界之外。
出了这扇门,是不是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陆衿顿在原地,没有再向前走。
那些不舍的情愫在她心里刹那间盛放出一片花海,步步生花。
她寻寻觅觅找了邹纪语那么久,就这么草草收场,她怎么甘心?
至少,还可以最后拥抱一次。
她猛地回头,刚刚两人分别的地方已经空荡荡,双手插兜木棍一样矗立在原地的邹纪语不知所踪。陆衿的心在顷刻间化成一把流沙,不可遏制地滑落。又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