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心中琢磨着,可能前太子妃是想申请出宫自居,毕竟她还年轻,不可能就为前太子许弘守一辈子寡。
她打算毫不犹豫的答应宋妙言,青春年少的女子,不该为一个死去的人埋葬自己的一辈子,就该另外再去寻觅适合自己的人共度一生。
“妙言想跟着方大家学弹琴,还请太后娘娘准许我去教坊司拜师,”宋妙言深深的行了一礼:“妙言丧期已满,想做点自己爱做的事情。”
郭太后呆住了,没想到宋妙言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宋妙言爱弹琴会弹琴,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可她为何还要拜方洵做师父呢?
一瞬间,郭太后的心就如被小蚂蚁咬过一般,微微的酸麻。
没听到回答,宋妙言忍不住抬头望向郭太后:“太后娘娘……”
郭太后这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宋妙言道:“妙言,你的琴艺已经很精湛了。”
“太后娘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听了方大家弹琴,妙言才知自己的琴艺根本不值一提,故此想要请方大家指点一二。”
郭太后咬了咬嘴唇。
她还能说什么?宋妙言只是想拜师学艺而已,若是自己不同意,可能别人会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准了宋妙言前去教坊司之事,可是一颗心终究不踏实,让长喜暗地里打发人去教坊司探看情况,是否宋妙言与方洵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止。
“娘娘,您怎么就这般信不过方大家了呢?”长喜姑姑在一旁小声的笑:“前太子妃不过是想学弹琴罢了,您却这般紧张起来。”
郭太后转过脸,望向正殿一角的花瓶。
里边插着一枝新折的牡丹花,花朵大如碗盏,花瓣上似乎还凝结着露珠。
现在是盛春四月,牡丹正当花期,开得正好,若是再过半个月,那便芳华不再,就如此刻的她,已经是徐娘半老,哪比得宋妙言青春年少。
教坊司那边传了话回来,说方大家不收徒,前太子妃怏怏离开。
郭太后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甜到了心坎里。
长喜姑姑瞧着主子这模样,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娘娘,您看看您,都在担心些什么呢?方大家肯定不会辜负您的。”
郭太后低头,手中扭了一块帕子,扭得跟麻花似的。
此刻她仿佛如一个青春少女,心中充满了浓烈的爱意,只是苦于无法径直走到教坊司去诉说自己的这一片绵绵之情。
一份不能言说的爱,在两个身份悬殊之人的心底默默的埋藏着,没有人可以诉说。若不是某一日被顾得欢勘破,或许这个秘密会永远埋在心底,会被他们带入坟墓无人知晓。
心中有情之人,更能看破情人之间的秘密。
几次宫宴里,顾得欢挽着郭太后的胳膊坐在一处,她敏感的注意到了郭太后与方洵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们的目光偶尔胶着,虽然不是经常性发生,可已经能让她捕捉到痕迹。
观察了几次下来以后,顾得欢觉得她应该没有看错。
每次宫宴之时,郭太后便打扮得格外优雅动人,穿着的衣裳也不再是那种黄灰黑之类的颜色,反而是用明紫正红这种浓烈之色,从发髻到妆容,无一不是精致得让人啧啧夸赞。
她开始暗暗的留意方洵的踪迹。
渐渐的,她知晓了方洵利用清平乐为掩盖,为郭太后做了许多的事情,派人去西南王府报信,就是请方洵安排的人手。
方洵为何心甘情愿为郭太后做这么多事情?顾得欢觉得原因只有一个。
他爱她。
只有爱一个人,才会默默的奉献自我。
“母后。”
在某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顾得欢与郭太后把臂同游御花园,她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今日的月亮真圆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