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邓奇不打算苦着脸继续给自己找没趣,毕竟,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
徒揣惶恐归,师犹抚剑迎
“这孩子平日里没吃过一口肉吧?”赤脚郎中问道。
小豆子母亲的手暗暗在衣服上搓了搓,满脸愧疚地作答:“这孩子命苦,投错了胎。”
“小女娃气血两虚,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再不吃点肉补补气血,就算挺过这次,也活不到及笄之年。”
小豆子母亲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又听到这话,流下两行眼泪,当即朝赤脚郎中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
赤脚郎中叹出一口气,无奈地扶起哭号的小豆子母亲。
“起来,快起来,我给你几副配好的药,只是,接下来还是要想办法让孩子吃上肉,否则再亏损下去会伤了根本……”郎中从怀中取出几个薄薄的纸包递给了小豆子母亲。
小豆子母亲抓着药材,嘴里不住地感谢,在家徒四壁的破屋里慌乱地寻找着,试图拿出点稍稍值钱的东西感谢郎中。
赤脚郎中又叹出一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小豆子母亲一屁股坐在床边,默默流泪。
这时候,满头大汗的鱼叉汉奔进来,怀中揣着一块甘薯和一个半熟的西瓜。“她娘,快来看我带回了什么!等小豆子醒了,就给她吃顿好的。”
小豆子母亲看着鱼叉汉带回来的食物,愣了半晌,破口大骂:“吃顿好的!这也叫吃顿好的?郎中刚才说了,小豆子她再不吃些肉食补足气血,就是死路一条。你算个什么当爹的,只会让女儿受苦!”
小豆子母亲抓起鱼叉汉怀中的甘薯和西瓜,一把摔在了地上,又狠狠地踩上几脚,结果一个打滑仰天摔倒在地上。
鱼叉汉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怒骂震得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去扶还是不扶。
小豆子母亲顺势坐在地上,眼泪却是不停:“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跟了我们这样的倒霉鬼,一口肉都吃不上。你就知道皇命皇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狗屁命令能有小豆子的命重要吗?要不是十……”
鱼叉汉突然蹲下,一把捂住小豆子母亲的嘴巴:“别说了,别说了……我今天一定想办法弄些肉食!”
小豆子母亲停止了哭泣。
鱼叉汉缓缓松开手,喃喃道:“你疯了不成,从没见你这般模样。”
小豆子母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就要小豆子,别的我什么都不管……”
“行行行,她也是我的亲女儿,我自然要想办法,你别再胡言乱语了。”鱼叉汉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女儿,又有些忌惮地凑到门后听了听屋外的动静。
“你给小豆子弄什么肉吃?老鼠肉可不行,现在城里那么纷乱,还死了人,吃了那些脏肉会得瘟疫的。”
“鱼肉吧。”
“你现在就去河边抓几条来。”
“你这婆娘,连禁令都忘了?我这一张生面孔,大白天当着巡防营的面去越州河,这刚出大牢不到半天又要被抓进去!”
“那你弄什么肉食?”说着,小豆子母亲又急了起来。
“你别急啊!我观察过了,不漏伞铺和青雨酒楼边的那段河岸,巡逻的兵丁比较稀疏,天一黑我就去!”
邓不漏没有如邓奇所料的那样站在不漏伞铺的小院里,对自己倾泄出各种恶毒的辱骂之言。他此刻正在厢房内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他盯着桌上一把生锈了的铁剑,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反反复复。他的这个举动其实是从午时,也就是大约两个时辰以前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