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楚霁轻声说,“我希望它永远不会有点亮的那一天。”
楚霁在气泡垒中的权限很高,想带一个人上哨塔上看看,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甚至连他支开哨塔上站岗的士兵,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气泡垒内几乎没有风,哪怕在这样高的地方,空气也近乎是静止的。
从这个地方放眼望去,几乎整座气泡垒都能尽收眼底。天幕上的人造太阳还没有亮起,这座堡垒仍处于沉睡之中,几条主街和居民区里零星亮着的几盏街灯,此刻像是散落于夜色中的几点萤火,有一种孤独的美丽。
一如零立于漆黑冰原上的、仅存的那十五座气泡垒。
天狼指着脚下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问:“那是哪里?”
楚霁答道:“人造太阳动力工厂。整座气泡垒的供能,包括头顶的人造太阳,都要靠它。”
天狼“哦”了一声,又问:“那那里呢?”
他指的是整座气泡垒里唯一一处几乎看不到任何光源的地方,楚霁笑了笑,说:“那是西部的农业区,我们平时吃到的所有食物,原材料都来自那里。之后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无数街道与建筑在脚下交错盘踞,这是天狼
等他们从哨塔上下来时,天幕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天狼吃完了一个糖酥烧饼和一个芝麻烧饼,又尝了一口楚霁的土豆烧饼,最后得出了结论——
果然他最喜欢的,的确是楚霁给他推荐的糖酥烧饼。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街道上行人已经多諵楓出了不少,路旁的店铺也都次第开了门。
楚霁送天狼去地下诊所的路上,天狼注意到路边有店铺张贴出了一些很漂亮的传单,还有的店铺在店门上贴起了五颜六色的剪纸,全都剪成了太阳的形状。
天狼指着那些东西,好奇地问:“那些是什么?”
“快到日光节了,”楚霁回答道,“他们在为庆祝日光节做准备。”
“日光节是什么?”天狼问。
“那是气泡垒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太阳熄灭后,幸存的人们在气泡垒内聚居生活,而日光节,就是人们为了庆祝人造太阳第一次亮起来而举办的节日。
“日光节当天,气泡垒内很多店家会有很大力度的优惠活动,城内会有人卖用纸折成的花束,到了晚上,天幕上还会有电子烟花绽放,非常漂亮。”
随着他的描述,天狼的眼睛里一点点燃起了期待,他问楚霁:“那日光节的时候,你有时间吗?”
“有的。”楚霁笑道,“日光节当天,全城放假,我可以陪你一天。”
因为楚霁的这几句话,天狼接下来几天都是在快乐的期待中度过的。
阿满手术过后的第三天,观察确认过没什么特殊情况后,他就正式出院了。
为了表达感谢,出院的那天,阿满的母亲送了许多自己亲手做的酥饼到诊所。
不过让楚霁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酥饼里,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甚至为了亲手把它们交给自己,阿满一直等到了自己来接天狼回去的时候。
酥饼被包在薄薄一层油纸下,装在袋子里,楚霁接了过来,开口道:“谢谢。”
“楚指挥不用客气。母亲已经告诉我了,说您已经知道了我父亲的事,并告诉了母亲您的通讯号,让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您。”
阿满似乎看穿了楚霁的想法,有点局促地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其实说实话,在父亲刚过世后的那段时间,我的确怨恨过您,也的确产生过……‘要是当时的指挥官不是您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比这更为过分。
“不过到了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当时那一战即便不是您,换作是什么别的人,依旧不会打得太容易。何况那之后的三年,气泡垒一直在您的守护之下,如果不是您,哪怕在三年前那一战里,我父亲侥幸能活下来,之后的战争也未必可以。”
楚霁垂下眼,语气淡淡:“当初那一战我的确有所失误,没什么可开脱的。至于之后的守城,也只是尽了我分内的责任而已。你即便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阿满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另起了个话题:“其实当时第一次从天狼先生的口中听到您的名字时,我最大的反应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