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一愣,转过头来,颤抖着抬起视线,有些不解。
他在做什么?
服侍她?照顾她?
烛火下,他正帮她把今日浸了冷汗又复干了的衣裙搭去搁置旧衣的屏风,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没有躲避,只是迎过来,居高临下地回望她,唇角噙起一丝讥讽的笑。
“怎么,阿盈这般看着孤,是盼着同孤发生些什么?”
持盈听了他的浑话,骤然转过头去,闭上双眼,不再理会他。
经他这么一说,昨夜的梦魇又浮上了她的心头。
只是过了短短一日,她同皇兄之间,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从前,他肯待自己这般耐心细致,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可如今她被他藏在与自己先前寝殿一模一样的所在,名不正言不顺,却与他春风一夜,总觉得人人都在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自己狐媚勾引,厚颜无耻。
她不知他待她究竟几分真情,几分逢场作戏。
她只知道,她不想留在宫中。
她不想夹在季珣和贺九安之间,也不想看见周辞,更不想藏在此处,成为他不可示人的秘密。
她把自己蜷得紧了些,似乎缩成一团,便能逃避掉俗世中的琐碎事情。
可下一瞬,她却被他捞进了怀里。
“陪孤睡觉。”
他没迫她转身,温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尖上。
动如参商(五)
她的身体紧绷着,一动不敢动,只感觉到身后的男子把她缓缓圈紧。
大片大片的凉意从他的身体中透过来,令她骤然陷入了分外舒适的幻境之中。
仿佛她躺在雾气蒙蒙的林间,身上覆着被溪水浸润却并不潮湿的软草,还倚着条冲刷到毫无棱角的鹅卵石。
总之,软硬皆宜,她甚是喜欢。
她很快便坠入了睡梦。
季珣拥着怀中浑身滚烫的少女,却毫无睡意。
大抵是她的求生本能,令她想往自以为的清凉处靠近,于是整个人黏黏糊糊地贴在他怀中,不知何时,又自觉转过身来,将小臂搭在他的腰上,软嫩的脸颊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
可他是一个身心健全的男子,如何抵挡得了心爱的女子在怀中这般拱火?
今夜他为了给她降体热,本就洗了个冷水澡。
可现下明明与她隔了层柔软的丝缎,肌骨上的热烈却仍透过衣料传了过来,再沿着经脉,直抵心房。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放肆的春夜。
不若当下,佳人在怀,他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宛若拥着一件易碎的宝藏。
他微微仰首,眸中欲念难遮,喉结上下一滚,只把手指绕进她的乌发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脑,回应着她的依赖。
几乎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