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因为我,那又是为什么?两人干了两杯后梅耀新又问。对于两人分手之事,他是长久地心怀愧疚不能放怀。如今放开说了,又想窥测内中真正内情。
云蔚接过他手中的雪茄,长手臂架在顶起的膝盖上,仰头长吐一口青烟,耀新,这事你别问。没什么好问的。
梅耀新嗟叹,挑眉仔细观测兄弟面色,终究还是道,是因为你爸?
宋云蔚指尖的雪茄倏地一颤。梅耀新道,我在李参谋那里瞧见她了,她跟宋东峰一块儿。老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专坑害自己儿子,反倒去信任一个外人?因为韩秀是女人,好拿捏?说真的,我真是搞不懂他,当爹的,为什么能对亲儿子下这样的狠手。还有韩秀,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分开就分开,怎么回头还坑你一把?我在李参谋那里跟她碰了一个头,转头就跟老宋说了,老宋,呵呵,他还要挟李参谋停止跟我们的合作。
梅耀新絮絮叨叨、义愤填膺,新仇旧怨全翻出来,唾沫横飞着,讲他又是如何跟李参谋周旋,好歹将这件事给压下去,合同如期进行。宋云蔚不做声,但是个听进去的姿态。梅耀新见他无动于衷,不由也替他心苦。忽地站起来,靠坐到云蔚这头来,紧抓云蔚的手臂,宋东峰那狗逼玩意儿,他到底怎么做得出来?
云蔚缓缓地抬起眼眸,烈酒在唇边将进未进道,他就是这种人。没什么做不出来。谁对他没用了,就是没用了。
毫不意外地梅耀新喝多了,一会儿为兄弟痛苦,一会儿又要自白,要争取。毛茸茸的大脑袋拱向宋云蔚,云蔚,话既然都说开了,但一码归一码,我直白告诉你,邝美琪我不会轻易放弃。云蔚岿然不动,你不放弃,也没用。耀新醉醺醺地不服,颤巍巍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不过就是走运点,先遇见她。但凡她先碰见我,还能有你什么事?
宋云蔚不动声色,怎么呢?要是先遇见你,又如何?
梅耀新大大咧咧毫不设防,他妈的,就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谁碰见谁倒霉,谁心动谁心死。我先遇见小琪,她早就喜欢我了。
云蔚长长地,哦了一声,她说她喜欢你?别误会,她跟谁都要好。路边碰到一条流浪狗,也要爱怜三分。
梅耀新舌头打结着,十分不忿兄弟将他跟野狗相提并论,非要在情场上一较高下。
美琪慌张地从门口奔过来,手上还端一盘切好的哈密瓜,及时把大而甜的瓜塞进梅耀新的狗嘴里。梅耀新眉头一皱,不自觉地嚼嚼,品尝到沁甜的滋味,干脆吃去了。美琪心惊肉跳地,笑容腼腆地挨着云蔚坐下,打岔道,你们聊什么呢,隔着房门都震人。
云蔚反倒起身,轻松地架起醉酒糊涂的梅耀新,说我先把他搞去睡觉,饭桌就别收拾了,我来弄。
美琪折回对门,心底微妙地发憷。不断地在卧室与洗手间里徘徊,对镜自顾,拍拍红彤彤地脸颊,哎!我也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呀,怎么胸口这样发慌。真是爱惨了这玩意儿吧。颇有城府的男人,好的地方全好,就是这点不好。直叫人琢磨不透。还有梅耀新那张狗嘴,真是喝酒误事!
大半个钟后,宋云蔚姗姗返回。直往沙发上窝下,两腿岔开着往后仰去,慵懒之意靡靡散开。美琪凑过去轻唤,预备讨好地奉上一杯热茶,到底还是不肯轻易过去。仿佛那边藏躲着一只蛰伏巨兽。也是全凭直觉。云蔚浅淡地掀开眼帘,轻飘飘地叨她一眼,便像是凭空地抛来一只无形铁钩,瞬间挂到美琪心坎上。
云蔚道,小琪,过来坐。
美琪腾挪着脚步,明明在动,可距离没有贴近分毫。
云蔚笑了笑,怎么了,我很吓人?
美琪惨兮兮地笑,哪里有,时间不早了,要不洗洗睡?
云蔚捏捏优异的鼻骨,嗯,单手解开白衬衣的领口,又是往后抓一把顺滑的碎发,小琪,我们说会儿话。美琪瞧着宋云蔚颓唐却温柔的美色,没忍住,还是上前,跪坐到地毯上。
宋云蔚摸摸她的头顶,揉一把,语气关切,却说着叫人心惊的话语。阿新这人,很讲义气,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当然,硬件条件方方面面都是足够优秀。更早些时候,他的女朋友就很多。但要说长久,却是有些难。一是骨子里大男子主义,总有些无聊的拯救欲。二是,十分地多情。当然,他每次用情,都是认真的,不存在戏弄玩耍女性。
美琪讪讪地,哎呀,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云蔚笑,手指在她的鼻梁、唇尾上流连着,小琪,要是我说,你跟他要保持距离,你肯吗?美琪怔怔地眨眨眼,一双秀而野的长眉逐渐蹙起。她问,什么叫保持距离?云蔚道,就是避嫌,尽量少待在一块儿。美琪又问,保持距离的尺度在哪里?避嫌又如何避?是任何正常的肢体碰触都不行,还是最好私下连话都不要讲?
云蔚无声了片刻,收回触碰爱抚的手,去摸火机香烟。
烟雾缭绕下,近在咫尺的两人竟然隐隐地对抗起来。
美琪眼里有泪晃动,又极快地被蒸干了。仰头道,这事我不会答应你,也不可能答应你。我再喜欢你,难道就不能跟人正常打交道了?不能跟欣赏的人交朋友了?但凡跟谁走近一点,就要反思是不是过界惹你不开心了?宋云蔚,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美琪倔强地扭过头去,不肯再看男人。盘坐久了,腿跟心也是阵阵地发麻。不能说不痛苦。这问题既涉及到信任,又涉及自尊。刚要起身,云蔚一把将她拽过去,一只手铁笼似的钳住她。耳根处细细地摩挲嗟叹。云蔚道,小琪,你的气性真是大的没边了。美琪气怒交加,抬手一拳,明明是你得寸进尺,我们才恋爱呢,算不得一辈子就要绑劳。看不上我,你再找就得了!
这话可叫宋云蔚气得够呛,面色似铁,铁了没两秒,又和煦下来。变色龙似的。手脚绑住跳脱大动的邝美琪,好言好语着,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把人倒放到大腿上,散乱搁在旁边的围巾抽过来,将人一双手扭到背后给捆住。美琪活鱼似的大叫。后臀处骤然一凉,睡裙高掀到腰际,细软内裤也被扒到膝盖处。啪的一声,就是一巴掌。要说疼,也不算疼。要说不疼,就叫人心惊肉跳。
宋云蔚俯下身来,轻柔那出,嗓音喑哑,小琪,这事怪我对。我会反思。前头那些话,我撤回。
话毕,臀上又是一巴掌。显然多增了一分力度。
美琪浑身战栗发抖。热血倒涌着,直冲四肢百骸。
云蔚拿冰凉的面颊贴住她的,声音幽幽,云端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谁都找,就是不找我,为什么。美琪已然很有些受不住,神魂都是乱糟糟地,扭头渴盼地去接宋云蔚的唇。嗟弄片刻,喘息着道,我不想什么事都依靠你。你在前头走得那样快,万一我拖你后腿怎么办?
云蔚的舌舔到美琪湿漉漉的眼皮上,手下不停,啪的一声,白皙的臀部肉颤颤着落下巴掌印。他道,你心里又道坎,一直觉得配不上我对不对?美琪哪肯承认。大手往下去,她连忙颤声道,可能,有那么一点吧。我没学历,爹不疼娘不爱地,之前又穷得要死,拿什么跟你相配呢?说着,难过地抽泣起来。
云蔚终于将她抱起来,面对面地架坐到腿根上,契合的那一刹,两人同时短促地呻吟。他说你傻,不是你跟我不相配,是我跟你不相配。你眼里瞧见的那些条件,林林总总,都是一件浮华脆弱的毛皮。你以为一个人生来富贵,教养严苛,物质富裕,看似风光自傲,就能高人几等了?你错了。那些是昧。是障眼法。真把这些人丢进沼泽里,他们也会痛苦嚎叫,脆弱不堪,不定能够再次站起来。要摧毁他们,很容易。但要摧毁你,我不觉得有人能轻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