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过后,宁从言便着手自己的事,甚少再去安家那边。而安家也开始筹办顾淮舟的婚事。
按照先前的约定,安家虽然不需要准备过多的东西,但终究是养了近十年的孩子,安父、安母还是想着体面些。
初四晚上,安家人吃了饭,便坐在一起商量初五镇上从安居开张和顾淮舟的婚事。
“淮舟,你对婚事,可有自己的想法。”安父想了想,先开了口。
“任凭爹娘做主。”顾淮舟现在也已经想通了,既然安家铁了心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那他也不愿与这边的人有过多干系,免得日后自己有出息了,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若是安知意知道,顾淮舟的想法,免不得要骂他一顿了。
“我们这边,也就是请了些亲戚、熟识。至于其他人,就不请了。这也是为着你着想,如今你科举路算得上顺畅,别扯上一些远房亲戚,到时候叨扰你们小两口。”安父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段话。
若是以往,按照安父的意思,亲戚好友都应该请到。一来许久不联系,可以增进感情;二来养子终于出息了,这也可以向大家证明自己当初的做法没错。
可顾淮舟这品性,着实差了些。且他的身世……
所以,在安知意将这些分析与安父时,他略微思考了下,便知其中关窍了。
安父说的这话,正中顾淮舟下怀。但他却不愿让安家人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故而
装模作样的说了句:“爹这是说哪里的话,即便我与姚家姑娘成亲了,你们的事也是我的事。”
安知意听见顾淮舟说这话,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这话他自己信吗?
安父无什表情的脸上,却因为这句话带了些满意。
“淮舟,你可有同窗会在咱们家这边吃酒?”老太太心想,按理来说,男女成亲,要闹洞房,那与他关系好的那些,自然也要来安家的,所以便多嘴问了一句。
“奶奶,这事我须得与你们告罪。”顾淮舟站起身,深深鞠了躬,脸上似有歉意。
“这是从何说起?”老太太心中明白,这多半是因为,他洞房都可能不在安家这边。
“初一那日,我去姚家拜年。夫子考虑到日后我和冬雪要一起过,干脆就借了我些银子,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所以,这成亲之事,大抵是需要在那边办了。”顾淮舟看似有些歉意,但说话时,得意之色在眼底根本掩不住。
安父、安母听见这个消息,不失望是假的。养了这么久的儿子,签了断亲文书不说,成亲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在家中办。
“按你的意思,我们安家这喜宴,怕是没法办?”安父脸色微沉,语气也有些重。顾淮舟这一出,让自己这么久的纠结、内疚,都像个笑话。
安知意感觉到了安父的不悦,只好劝解道:“爹,顾……哥这是有出息,岳家心疼他,也体谅咱们家。这喜宴办或者
不办,都随他吧。”
安知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开心的。最好是不办,费力气不说,还可能会看到有些不想看到的人,到时候再惹出其他的事,麻烦得紧。
许是安父说话的语气有些重,顾淮舟也意识到这样不妥。所以退了一步,提议道:“爹,您看,能不能在县城里办。就在那边院子里,当然,也是以我的名义办。”
这话说得,就很微妙了。原本就是顾淮舟的亲事,以他的名义办是很正常的。但从顾淮舟嘴里出来,这就变成,这婚事得办,但与安家无关。
安父想要发作,但想到顾淮舟的身世、女儿的交代,黑着脸,压着自己的怒气。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淮舟,笑道:“顾秀才这算盘打得是真不错,倒是比你妹子这做生意的都会算。”
“奶奶这话,着实让淮舟惶恐了。只是怕劳累了长辈们。”顾淮舟还是一副“孝顺”样,在高唱为安家好。
安父终于从自己的心寒中,醒了过来。“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为你成亲准备的东西,初六我们都会送过去。但你那院子大小,我没什么数,安家这边的亲戚,可能就去不了多少,只你大伯家就够了。”
顾淮舟听到安父这般说,也是有些不悦。若安家只有安大伯去了,他便是再叫些同窗,那这席面也没多少桌,这也太不成样子了。他刚刚想张口,再说些话。
安知意便堵了一句:“爹
考虑的很是周到,这安家亲戚若是太多,人家恐分不清主家姓什么。”
“就是知意说的这个道理。”安父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安知意的话外之音,只点头称是。
顾淮舟一口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面上不显,但起伏的胸口,却让人不难看出他的不悦。好一会,才讪讪说道:“只是,安家来的人少了,姚家那边怕是会觉得不妥吧。”
“这你便不用担心了,明日我们也是需要去姚家商量细节的,这事老婆子会与姚夫子说个清楚。再者,你那院子,不也是要提前去看上一看。”老太太瞥了顾淮舟一眼,敲定了。
老爷子和安母虽然全程都没说什么,但两人对顾淮舟也是不满的。最后回房之前,安母喊住了顾淮舟:“淮舟,你在安家可算快乐?”
“娘,安家待淮舟自然极好。”顾淮舟云淡风轻,回了安母一句。安母只点点头,再不说话了。
昨日已经确定好从安居今日会开门,杨帆母子清晨便没有过来。安父与老太太是要去县城里一趟,和姚家商量婚事细节的。安知意虽然很想去凑热闹,但那种场合,她还是不便去的。
幸好老太太会一起,不然安知意还真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