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人揣测世子此举是否会伤了嘉和帝的面子,令嘉和帝不悦。
可听着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赏赐,看着那些往日见都不曾见过的宝贝源源不断地送入国公府,所有的揣测都烟消云散了。
裴世子就是裴世子,圣眷优渥,仕途敞亮,岂是一门婚事能动摇的?!
宴席霎时愈加沸腾。
一直到亥时三刻,才有鸣金收兵之势。
“姑娘,亥时三刻了。”每半个时辰,菱兰就朝门内报一次时。
温凝刚刚吃了些袋子里的坚果果脯,歪着看了会儿话本子,折腾了一整天,合上眼就睡了过去,因此并没有听到菱兰报的时辰。
菱兰掐算着,觉得世子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正犹豫是把这一帮子丫鬟嬷嬷喊进去,还是就在外面等着世子来再进去,看到前方一个红色的人影。
再浩浩荡荡地进去已然来不及了,她也决计料不到自家姑娘竟然胆大如斯,在里头又吃又是喝还睡了过去,只领着屋外的人朝世子行了礼。
裴宥喝不少酒,眼神略有些飘忽,身形倒不见摇晃,也无需身边的顾飞搀扶,只是见到一排丫鬟嬷嬷就蹙眉。
摆摆手:“都下去。”
喜娘当是世子喝多了,忙屈膝道:“世子爷,这还有……”合衾酒和结发礼呢。
裴宥转眸看过去,喜娘心头一滞,生生住了口。
后头的顾飞也在朝她摆手,快走快走,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家世子喝了半个国公府的酒,哪还有精力应付这些繁文缛节。
倒不是没有精力应付。
裴宥听王夫人说过很多次她与王福成亲时的趣事。
说她那一整日,从卯时起床开始,米粒未沾滴水未进,凤冠又重,嫁衣穿着也累,偏还有个坐帐的规矩,她坐了一两个时辰纹丝未动,王福进去时,她险些要晕倒了。后头还有冗长的合衾酒和结发礼祝词,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活不过新婚夜了。
裴宥看着这喜娘便想到她今早迎轿时的祝词,想必她的合衾酒和结发礼祝词,没有小半个时辰是说不完的。
温凝那小身板瘦瘦弱弱,抱起来纸片人似的,他并不打算看她晕倒在自己面前。
喜娘看着一主一仆都打定主意不走接下来的流程,只得领着身后一群人屈膝行礼:“恭贺世子大喜。”
里面睡得正香的温凝,这才听到外头的动静。
恭贺世子大喜?
裴宥成亲?
哦对,新娘是她!
她倏地从榻上坐起来,慌忙四顾,凤冠,盖头,话本子……
门已经“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温凝快速地把话本子塞到床铺底下,然后手忙脚乱去戴凤冠,将将戴好,发现被衾被自己睡塌了,起身打算理一理,刚刚站起身,放在身上的零食袋啪地掉了下去。
本还想去捡,回头,发现裴宥已经站在内间门口。
他一身火红的喜服,束着的发冠也是红色的,眼神微醺,浑身上下却整齐得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凌乱。
她歪着凤冠,盖头没来得及戴,口脂也掉了一些,脚边落着一个布袋,腰果、松子、核桃、各式果脯……撒了满地。
四目相对,仿佛又听到去年那巷子里乌鸦嘎嘎的叫声。
裴宥:“……”
温凝:“……”
准备开始琴(鸡)瑟(飞)和(蛋)鸣(打)的婚后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