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听,面色各异,明玦便道:“妹子…”却
被玄狐一个眼色制止了。
秀行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笑道:“其实想想,我是很赚了的,哥哥你说师父不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如今他可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是不是?我去了一大桩心事,秋水师叔必然也是高兴的,他的身子那样虚,去了这件心事,正也可以好好调养。想来想去,我实在是该高兴的,大概是方才一时高兴的忘形了,竟不留神摔了这跤,然而疼一疼倒也是好的,这样倒是让我清醒起来,知道收敛。”
明玦同玄狐听着这番话,明玦心中的无限劝慰、担忧言语,一瞬间便消散开去,谁说她不懂事?她什么都懂,然而…
“秀行,”明玦反握住秀行的手,终于说道,“如果明知道不可以,那就…万万不要飞蛾扑火。”
秀行微微一笑:“知道啦,哥哥!”
目光相对这一瞬间,明玦有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时光骤然之间倒退了十万年,而他,正身在逍遥九重天上,对面,是他至疼至爱的妹子。
他说:“阿灋,万万不可作出那等飞蛾扑火之事。”
而她眨眨眼,笑面如花:“知道啦…总爱担些心事,我有分寸的,哥哥!”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那笑影晏晏的人儿,却赫然灰飞烟灭。
如今,他人在此,而她,究竟是否察觉他的思念,循着命运因果,逆着残忍轮回,终于又回到他的面前?
秀行终究还是去见了秋水君,将清尊同玄狐将相助之事说知,又叫秋水君勿要忧心。
秋水君听闻,却并不见如何惊喜,只是望着她兀自泛红微微湿润的眼睛,问道:“秀行你怎么了?”
秀行道:“没什么啊师叔?”秋水君握住她的手腕,将那缩在腰间的手翻过来,眼神一变。
秀行忙讪笑道:“走路不留神,跌了一跤,师叔别担心,我便是这么毛手毛脚,以后会小心谨慎的。”
秋水君皱眉,望着她的双眸:“秀行…”
秀行将手抽出来:“真的没事啦,这点儿小伤委实不算什么,师叔,你心里都是正经事,万别为了这个操心。”
秋水君静静垂了眸子,他不开口时候,自有一股迫人威严,秀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道:“真的没事嘛。”
秋水君沉默片刻,双眸一抬,才道:“那以后…务必要小心留神,什么都好…只是,万万别再伤了自己。”
秀行见他松了口,心里也是一松,便点头道:“我听师叔的就是了。”
秋水君叹了口气:“你当真能记着我的话,当真能听我么?”
秀行道:“这是自然了!师叔说的话总是有理的。”
秋水君定定地望着秀行,片刻,面上终于露出笑容:“好罢…”又道,“我相继接到四族影信,过两
日,四族之人便会聚来九渺,听闻…元初也会随之而来。”
秀行心头一跳,笑容有些不自在:“是…是么,好…好啊。”
秋水君一点头,又道:“国师大概会早一步到。算算…今日黄昏,大概就会到达。九渺本来夜不留宿外人的,这规矩怕是要破了。”
秀行勉强道:“是啊,事情紧急,倒也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是。”秋水君又道:“另外,掌教真人同我商议,他坚决要参与此事,并命虚空掌教留下同我坐镇九渺,因此,大概清尊同玄狐两人,须负责四个…”
秀行一听:“真人的飞升之期不是将到么?这正是紧要关头…倘若有个万一…”
“这是真人的决定,”秋水君叹道,“我也是如此劝他的,然而真人境界自在我们之上,或许…自有他的道理。”
秀行便也无法,想了想,又说:“对了,师叔,
狐狸说,要亲自出手对付胡三娘。”
秋水君道:“也可,胡三娘同属狐族,狡诈擅长藏匿身形,让玄狐君去擒拿,再好不过。”
两人说定了,秀行才转出来,此刻暮色苍茫,眼见将是黄昏了,天上隐隐地又飘落几点雪花,秀行呆呆在殿门口站了会儿,正要转回后山,忽地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不是辅神者么?”
秀行回头,却见面前阶下,出现一架软轿,白色帷帐四护,前方流苏簇簇,竟以珍珠串成,头前两个白衣男子抬着,生得俊朗不凡。
而轿子上之人,外罩一件纯白色的狐裘大氅,斜斜倚靠座上,身形婀娜。
此人乌发雪肤,明眸似水,如无瑕美玉,明耀尊贵,赫然竟是丹凤国师水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