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在府衙喝了口茶,不仅没提了神,返程路上困倦的眼皮都睁不开。
沈寒舟扶着她回房,将她安顿好,盖好小薄被子,确认她彻底睡沉了,才关上屋门,退到院子里。
他端着灯盘,抬头看向屋檐:“故人相见,也不来打个招呼的。”
夜风徐徐吹动平南的衣角,他坐在屋檐上,背靠苏西。
两人像是商量了句什么,只有平南飞身自屋檐下来,单膝跪地行礼:“殿下。”
沈寒舟将灯盘放在石桌上。
他从怀里拿出没用完的蒙汗药,洒在一旁花丛中:“不在宫内,莫喊殿下。”他背对平南,也不绕弯子,直言,“李妍让你们俩一边保护,一边摸清楚愚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是么?”
平南笑了,点头道:“是。”
沈寒舟将手里的空纸包对折,挑眉问:“怎么回答?”
平南想了想:“沈寒舟的记忆最多恢复三成,余下都是秦二少爷提点的。”
沈寒舟先是愣了下,而后笑了。
他将纸包凑在灯盘旁点燃,颇感慨:“你不怕李妍说你背叛?”
平南摇头:“属下为正将办事,没有错。”
沈寒舟笑意不减,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他看着火苗吞噬了整个纸包,叮嘱道:“愚离开京城太久,东宫十之八九有变,切不可告诉她愚是谁。她若细问,就按照‘沈寒舟’籍帐上写的那些回答就好。”
他甩手,灰烬飘**在半空。
“暂且不要告诉她太多,免得她思虑太深。”说到这,沈寒舟拍拍手上灰尘,好奇道,“对了,机关门欧阳家做的那条捆林建安的锁链,你差遣人再去讨要一根。”
他想了想:“顺便改一下,要有脚铐,也能用钥匙拆开的那种。”
平南不解:“殿下绑谁?”
他也不避讳,挑眉示意房间里睡着的李妍。
“愚与她,有二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沈寒舟“哈哈”笑了,“愚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绑也得绑得她凑够二十年,少一天都不行。”
平南愣住。
他仍半跪在地,迷茫道:“啊?”
沈寒舟仿佛被提点一般,补了一句:“让欧阳文多做几根,她鬼灵精怪,谁知道会不会硬生生给拆解开,要两手准备。”
平南听懂了。
自家主子这是铁了心要绑人。
他想了想,李清风当年也没说不让绑,暂且就这么办吧。
五百里之外,东宫之中。
沈寒舟一语成谶。
此时此刻,裴应春正大马金刀坐在太子位上,他手搓着金制龙头把手,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他一身太子服,却叩首在地,抖如筛糠。
裴应春冷笑一声,高声问道:“三天时间已到,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眼前人抖得更厉害了。
他哆哆嗦嗦抬头,双唇惨白。
可那张脸,真真与沈寒舟九分相近。
若非气质上差了十万八千里,还真找不出区别来。
他喉结上下一滚,声音细若蚊蝇:“太师,我……我怕。”
“怕什么?”裴应春嗤笑一声,“打从今天起,你就是东宫太子,你就是宋唯幽。”
他起身站在东宫大殿内,居高临下:“我说你是!你就是!我看谁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