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曾经触碰时能感受到的灼热,想到被欺负时忍不住想哭的失措,最后想到的,是前日大雨,他们被迫歇脚在一家破旧的客栈。
夏日一向燥热,唯独那天因为裹挟暴雨的狂风太猛烈,房间里潮湿又冷,他们带的寝具也薄,睡前两人相拥着盖着同一张被子。
他规规矩矩的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睡意朦胧间感觉到另一个人起了身。但太过劳累,所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待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仍是被另一个人拥着的,但被子都裹在他的身上,另一人只穿着单衣。
睁眼后皱眉问他把被子都给自己做什么,另一个人却道夜里起了一趟去关窗户,回来时就见他像个蚕蛹一样把被子都裹在了身上,他难道还能动手与他去抢不成。
随后一边拿他一个习武的人怎么还这样怕冷打趣,一边却是抚开他的发丝,在晨光里亲昵的蹭了下他的额头。
他好像格外喜欢这样。
在自己有限的认知中,恋人大都更喜欢直接的亲吻,或者褪去衣冠楚楚的那层表皮、动手动脚,可对方却总是喜欢顺着他的发丝,然后吻他的额。
像是所有炙热都藏在其下,让他有种被珍重的错觉。
也或许不是错觉,他在那天早晨,躺在榻上,连两人白发苍苍,坐在竹林下钓鱼的场景都已想好。
但等起床后下楼去喝米粥,却发觉触手冰凉,明明冒着热气,喝进喉中,却毫无温度。
一瞬间,天崩地陷。
祁让许久没听他应声,仍旧耐心等着,但因着心情不好,又语气平静的警告:“讲话。”
以这人别扭的性子,一次问不出来,他就真的能憋一辈子。
虞容抿了抿唇,好像失了气势,没什么底气的道:“不过是没了感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让面无表情的反问:“若是我没了感觉,你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虞容沉了脸,道:“谁若敢给你下毒,我就扒了他的皮做成灯笼。”
“…”
祁让生不起气了。
他永远摸不到这人的脑回路。
他叹了口气,又走回去,坐到了他面前,“我是想给余伯去一封信,叫他将邱老去见的那个好友的信息给我,好找到人、拿到解药。”
虞容仍坐在原来的位置,祁让坐下后伸手拽住他,将人扯着离自己近了一些。
虞容猝不及防,手反射性的碰了下身下床榻,又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祁让扶住了他的腰,低头去碰他微微颤动的睫羽,哄道:“我更喜欢你有什么事都直接告诉我。”
“我不会瞒着你,也不希望你瞒着我,把你的感受、你的想法都讲给我听,只有说开了,我们之间才不会存在误会,这样彼此坦诚一些,不好吗?”
好像哄骗一样的语气。
偏偏和祁让一样,虞容最受不了的,也是对方态度的软化。
他想了想,道:“坦诚一些?”
“嗯。”
“那你之前说你没碰过其他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几个人。”
祁让哭笑不得,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板着脸问:“我碰没碰过,难道你那些眼线没有同你汇报?”
虞容冷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余伯把你府里看得有多严。”
那老人也就在祁让面前慈眉善目。私下里手段极狠,把好好的相府弄的跟个军营一样密不透风,他那些下属都是被怀疑过又几经考验才留了下去,至于后院…或许是因为祁让的寝房也在后院,或许是那些男人也被余伯提防着与外界通讯,他的属下连想用武功在黑夜里强闯都会引起府上高手的警觉。
祁让想了想,刚想再认真的回一次,却突然被他抱住,感觉他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肩上。
没有僵硬,也没有发抖,不似平时的那些不自在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