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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心门紧闭,不愿意回首往事时。往事,也濡湿她的面颊。
袁夫人带着一个小食盒进来,正在打开觉得不对,看了看,就微笑:“姑奶奶见娘家人,没有不落泪的。”
“是啊,”弟媳宽慰的言语,总是能把中宫的悲伤抹去。她往食盒中看,带泪而笑:“大年初二的,还能见到你,也不枉我在这宫中挣扎一场。”
她只有一个弟弟,自然有一双父母。
她还记得当年离家时,母亲抱着她哭了一整夜,她至今还记得那颤抖的腔调和落在面上的泪,泪水滚烫的,曾无数回把她从梦中烫醒。
“大妞儿,不卖你,弟弟就不能活。”
她的弟弟在娘胎里受惊,从生下来头一天起,就三灾八难的过每一天……。
中宫拭干泪水,对袁夫人打起自然的笑容:“又给我做饼子了。”袁夫人取出的数个小碟子里,摆的不是精细点心,而是野菜饼子,微黄的玉米面饽饽。
“这是宝珠做的,宝珠如今也会做了。”袁夫人取过一个野菜饼子,这是去年的野菜剜了来,晒干,等到初一做好,放在蒸笼里,才能今天带来。
野菜饼子看时,甚至是好看的。特别是用精细白面蒸成的,野菜乌黑,白面雪白,颜色搭配上先就取悦了眼睛。
中宫迫不及待伸手去接,袁夫人和往年一样,放在嘴里先咬了一口,再撕去咬过的缺口,再送给她。
中宫就笑:“你呀,”
咬上一口饼子,苦涩漫入口中。中宫却喜悦上来,细细的品着那苦,点头愈发的喜欢:“还是往年的那个味道。”
这种饼子,是她以前在家时常吃的。带着她对家的回忆,也带着她对父母的回忆。
中宫竭力忍住泪,一口一口慢慢嚼着。在她于繁华锦闹中挣出头来,自然是寻找自己的家人。她曾不止想过一次,弟弟羸弱,一定早就死去。
万万没想到老天这般的厚待于她,她的父母兄弟虽已不在,却留下一双的儿女,和那深爱着他,甘心为他年青守寡的弟媳。
中宫就想那双双的儿女想起来。
“大妞儿去年说回来,把我喜欢的不行,可后来那使臣跑了,她又不回来了,真是让我想的慌。”中宫把一个饼子吃完,又取过一个玉米面的饽饽。
姑奶奶回门子,最不济的家,也得包顿儿饺子。可当年她的家里哪里有,最能让中宫有归宁感觉的,就是吃野菜饼子和玉米面的饽饽。
她就爱这个。
而且这个,还是她的小弟在遗下手札中提过的。
袁夫人容光焕发,论起来天下的父母,除了狼心狗肺的那种,提到自己的儿女应该都是这个表情。
“她又生一个孩子,三个了,”
“是吗?长得像谁?”中宫雀跃地问。
袁夫人抿唇而笑:“我和娘娘一样,我也没见过。”中宫略有歉意。她找到袁训母子以后,就强接了来。等接到京里,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已经嫁人。
她嫁的相当好,中宫虽一直思念,也无法把那位重臣调入京中,只能还思念着。
那位大妞儿生孩子,全是在袁夫人进京以后。
“依我看,会长的像父亲。”中宫很有兴致的讨论起这些俗事,又道:“阿训就长得像父亲。”袁训母子第一个是她主动找的,假的可能性极低。第二个袁训和他的父亲除了体格健壮不像以外,五官容颜一模一样,中宫见到袁训后就再也没有疑心。
这一定是她弟弟的儿子,不会有错。
“像父亲,也好吧?”袁夫人模棱两可的回答。
中宫完全能明白她,体贴地道:“怎么办呢?大妞儿嫁的是这样人,随父亲你要担心一生又要打仗,可是也没有办法。”又怪上自己:“要是我早接你们几年,大妞儿的亲事就定在京里岂不是好?”
她眉头微挑,袁夫人已知道她的意思。袁夫人和往年一样的骇笑:“哎呀,太子已成亲,大妞儿都三个孩子,您可别再多想。”
假如大妞儿还没成亲的话,那太子妃的位置就有点儿悬。
姑表成亲虽然血缘过近,但在古代也不少见。
中宫无可奈何:“都怪我,全怪我。”
“怪你什么,”袁夫人见她用完,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绢布包,中宫眸子一亮,人也坐近了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屏气凝视之感,又悄悄的笑,好似得了什么好东西一般。
绢布包打开,露出袁夫人常看的书册。
宝珠曾无意中扫过一眼,猜测这是公公的手札,让她说中,这的确是袁训父亲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