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姝像是跟谢秉安赌气似的,提着裙裾坐在椅上,对云芝道:“你去告诉岑时,让他回禀他主子,我与他已解除婚姻,便是桥归桥路归路,让他日后莫要再来找我,他国公府的宴世子不惧旁人非议,可我是要入宫的女子,传出去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云芝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蔚姝眼睫上挂的泪珠还有些震惊。
自从夫人下葬后,小姐就一直压抑着情绪,在得知国公府退婚时,她一直沉默寡言,从不提此事,在被老爷训斥打骂时,也不曾掉一滴泪,没想到被温九这么一激,小姐的泪竟像是泄了洪似的,流个不停。
她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红霞散去,暮色将至,屋里的光线逐渐暗下,也变得极为安静。
蔚姝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和苍白无力的辩解,脸上浮起两片羞臊的绯红。
真是的。
若不是温九说话这般刻薄,怎会激的她失了理智,她已经接连几次在温九面前出丑了,再不能被他取笑了。
屋里安静的氛围逐渐变得有些尴尬,而这尴尬的也只有蔚姝一人。
谢秉安背过身点亮油灯的灯芯,食指沾了沾茶水,继续在桌上练字。
烛光灼灼,将男人的侧脸映在亮光中,冷白的肌肤给他低垂的眉眼添了几分清冽,平抿的唇角有种近乎冷漠无情的疏离,箭袖紧束,手背的筋脉纹路在烛光下泛着青白。
他只站在那,极高的身量就让蔚姝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就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谢秉安:“小姐还坐着干什么?天色已经暗下了,再晚点回去,又该被鬼撵了。”
蔚姝:……
她豁然起身,气呼呼的瞪着温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蔚姝大步离开罩房,心里想着,日后再也不来找温九了。
哼!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一点也不讨喜。
屋内,谢秉安紧皱着眉宇,食指在字迹收尾处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又将手背在身后,抬头冷冷的看向挂在斑驳墙壁上的侍卫服。
东冶从屋外进来,瞧见主子身上凛冽的气息,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从宫里悄悄跑出来,不知尚书府发生了何事,又是谁惹主子生这么大气?
东冶眼皮子猛地一跳,一个念头陡地跳出来。
——难不成又是蔚小姐?!
东冶压下心中惊骇,恭声道:“主子,巡监司与东厂内的暗桩都已在潘史的掌控中,就等主子下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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