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自己也是微怔。伺候别人?这样的事放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可是话已出口,他略略想了下,竟是并未觉得有什么屈辱之处,反而……有些期待与她一同用膳。
仿佛是在掩饰内心的不自在,容信伸手摸过茶杯饮了一口,却是因着心不在焉而险些呛到,咳了两声才道:“你可别多想,我就是觉着你的眼疾多少也和我有些关系,如今既是因着眼疾而进食不便,我自当负起这份责任来关照于你。”
谷雨轻笑,道:“我可没多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疯了,或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易容假冒了。”
容信面色一凛,哼道:“怎么,小公爷我就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吗?”
谷雨心想,嗯,不近人情确实不至于,只是高傲自我倒是真的,她倒是不曾想到如他这般的人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你不识好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收拾一下,我这便带你出门。”
说着,容信行出门外去唤了司晴回来,退去了门外候着。
司晴带着谷雨坐至桌边,放好了镜子,简单的为她打理着妆发。
因着之前一直在赶路,谷雨的妆扮十分简单,如今感觉到司晴又是往自己头上插首饰,又是为她重新涂口脂的,伸手拦下她欲为自己换衣的手,道:“吃个饭而已,不必这般麻烦吧。”
司晴一本正经的道:“姑娘既是与小公爷同去,自当体体面面的才是。”
谷雨撇撇嘴,道:“我觉得我之前的妆扮也挺体面的。”
“姑娘您之前不在京中许是不知,这与身份贵重之人用膳,便不说浓妆艳抹得光鲜亮丽的,可多少也是要用些心思打扮,这般素面朝天多少是有些失礼的。”
小公爷算什么身份贵重之人,在谷雨眼里,这个即将与她分道扬镳的未婚夫,压根就不重要。她在他面前可是连打瞌睡这样的事都干过,早没了什么淑女形象了,不过是吃个饭而已,这般妆扮起来倒似是要与他去约会一般。
一边推拒着司晴手中的衣衫,谷雨一边道:“算了算了,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实在多此一举,我就这样就行了。”
司晴见谷雨不肯再配合,只得放下了手中的新衣,帮着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带着她出了门。
容信颀长的身姿正立在廊外的尽头处,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锦服,袖襟处绣着繁复的花纹,玉带收在腰间,更显得他肩宽腰窄,挺拔如松。
司晴微微一愣,小公爷平日里的衣裳多是华贵色系,这倒是她第一次见他穿这带了些许儒雅的颜色,没想到不仅没有一丝违和,还令他盛气凌人的气势缓和了许多,整个人都带上了淡淡的温和。
容信见着谷雨也是微微一怔,这个女子一贯寡淡,如今赶路更是有时连首饰都省了,乍一见她上了妆,眉目如画,红唇娇艳,竟是出乎意料的光彩照人。
司晴扶着谷雨将她的手递了出去,道:“劳烦小公爷了。”
容信一双如墨的眼眸凝视着她,伸出了手臂。
谷雨感受到手下传来的温热触感,心下只当自己扶着的是个有温度的木头,倒是也没扭捏,轻轻的搭在了上面。
容信本以为她会抗拒,复又拿什么宫绦出来,却不知谷雨一个现代人,本就没那么多男女之防的观念,何况那日河边容信抱都抱过她了,如今不过是时不时给她当拐杖而已,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介怀的。
见她柔顺的扶着自己,容信的心似乎也不知不觉的跟着柔软了,温声道:“酒楼离的不远,行过去大概也就一柱香的时间,一会儿若是觉得走的累了,便和我说。”
这般轻声细语的,谷雨一时都有些不习惯了,再细想他说的内容,既是离的不远,又何来走累一说,简直是前后矛盾,这根本不像平时的他,倒像是个被迷了心智的傻子说的傻话。
谷雨心中腹诽着容信的怪异,倒是也没说什么,跟着便出了客栈。
俊男美女行在一处,总是十分养眼的,路人们纷纷朝着二人投来了注视的目光,容信本是一向厌恶他人恋慕的目光,如今却瞧着路人瞧着二人的神色,显然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不知为何,竟觉得那目光也不似从前一般令人生厌了。
说起吃喝玩乐,那都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的强项,听着容信十分熟稔的讲解着这应城里的好吃的好玩的,轻车熟路的带着自己进了酒楼,谷雨觉得容信这位公子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嗯,当个导游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