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将军又想如何?”我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赌一赌。
他弯腰凑近我,把嘴巴贴向我的耳朵,我可以感觉到他呼吸里的热气,竟不由想起我们亲密时的情景,他在我耳边轻轻说:“我会怎样?你猜猜。”
然后直起身,温和地笑着,“明日午时,我恭候宋小姐玉驾。这夜深露重,小姐还是早些上床歇着,免得当真染了风寒。”然后大摇大摆地从我的房门出去了。
我还半坐在卧榻上,恍惚如梦,手里的暖炉已不知什么时候冷却了。
他想干吗?是认出了我?怎么认出的?我那日应该没有露出马脚。即使认出了,也应该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才对,怎反过来招惹我?想与我母子相认、全家团圆?他决不是这种长情的人。不是有大把女人抢着给他生孩子嘛,何必来与我争抢?
想不明白,又转去想明日要不要去。想着想着才又发现翠微还躺着呢,忙起身给她解了穴道。她不知所以,只奇怪怎么好端端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想了想,还是去吧。他那个怎么也看不透的人不知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美人师傅昨晚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已经睡下了。因恼他不在,我不跟他说话,只说要出去散心。他只当是因为怀孕而闹情绪,没有阻拦。
我没敢带翠浓,她太机警,恐会看出端倪。只带来了翠微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阿元。
到了醉花楼,我又哄着他二人去听说书。可翠微这次却不肯答应,一定要跟着,我只好让他俩候在雅间外面,想着不让她和龙大将军见面就是。
我随着堂倌上了三楼,我本常来这里,但如今装束不同,也没人在意,只把我引入雅间,竟然就是平常与狐狸商融见面的那间。可坐在对面的人不同了,心情也不同了。
“还是这样子好些。”他盯着我干净的脸,“宋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我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我昨夜没睡好,孕妇本就贪睡,我此时就如要入眠的冬熊一般。
“大将军有何贵干,请明说吧。”我已经厌倦了猜来猜去,他若认出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个喜欢庸人自扰的人,又何必扔个大迷题给我。“另外,请不要称呼我宋小姐,我姓金。”
“金小姐,还是叫多多姑娘好些,抑或该叫你喜善姑娘。”
他果然知道了!虽然心里已有些想法,我还是不由地一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也不再装了,心中暗想莫非真是那一日露了马脚。
“那一夜我就知道了。”面对我的惊慌,他更显得稳如泰山。
那一夜?哪一夜?是谈交易的那一夜,是春风一度的那一夜,还是不知春风几度的那一夜?不可能,那时的他是个瞎子!
“就是你我同床共枕的那一夜。”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
“你怎么会知道?那一夜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说错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事后我让人跟踪了你。”
什么!跟踪我!在那个时候!在我刚和他做完那种事的时候!在我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他还真是会挑!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不用知道我是谁的吗?”
“我把性命交给你,怎可以不确认你的身份?不知你的身份又怎知你是否还有别的用心。”他面色一沉。
“我不是已经把解药给你了吗?”我还天真地以为他真的不在乎,真的信任我。
见我有些激动,他想起我是个孕妇,口气又缓了下去。“我也就是查了那一次,确知你只是想要个孩子,其他的事情我没再过问。”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对我高抬贵手了。”我本想怒极反笑,却想到他早就知道真相,我还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装腔作势,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不禁悲从中来,流出了眼泪。
“唉,你哭什么,不是说了就那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