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叫化鸡已经吃完,金逐流还舍不得抛弃,拿着已经吃光了肉的鸡腿,啃那骨头,一面啃一面笑道:“好香,好香!连骨头都是香的!”那个看守担心给人发现,看看金逐流这副馋相!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此时他们已是绕过一座假山,前面竹林之中隐隐现出红楼一角,碧纱窗外,透出灯光,那看守如释重负,停下脚步,悄声说道:“到了,到了!沙舵主和文岛主就是在这座楼中。”
金逐流道:“好,多谢你了。这鸡腿很好吃,你也尝一点吧!反手一指,就用那根鸡骨点了看守的穴道,不过用的不是重手法,只须过三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的。
翠竹红楼,花明月暗,构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金逐流心里想道:“沙千峰这家伙倒是很会享福,可惜这样优雅的处所给他糟蹋了。不过也幸亏有这片竹林,省却我许多气力。”
要知文道庄的武学造诣甚高,并不在金逐流之下,如果那座红楼前面是空荡荡的一林,金逐流一定会给他们发觉,虽说金逐流本来就准备要和他们交手,但若过早给人发觉,却是与他计划不符。
仗着那片竹林掩护,金逐流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楼前。此时刚好听得沙千峰在斥骂那个“擅离职守”的钱大:“是谁叫你回来的?你在帮中这许多年,怎的连规矩都忘记了?我没派人给你换班,你怎么可以私自回来?”钱大吃了一惊,嗫嗫嚅嚅地说道:“是文公子传下你的命令,叫我来回话的。文公子现在正在替我看守。”
沙千峰怔了一怔,说道:“吓,是文公子叫你回来的吗?”文道庄说道:“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中儿对你刚才的说话听得不大清楚,你叫他去问钱大,他却以为是你要钱大来向你回话了。好吧,你不放心让他看守,我去叫他回来就是。”知子莫若父,文道庄当然想得到他的儿子是要去暗害金逐流,连忙给儿子掩饰,金逐流在长江被擒之际,文胜中并不在场,他刚才向沙千峰问起金逐流的情况,沙千峰是曾叫过他自己去问钱大。
沙千峰起了一点怀疑,不过碍着文道庄的面子,只好说道:“令郎看守,我岂有不放心的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令郎屈居看守之职呀!钱大,你马上回去,请文公子回来。”钱大答了一个“是”字,便即下楼。
文道庄道:“我和你一道去吧。中儿太糊涂了,我也应该教训教训他。”沙千峰道:
“笑话,笑话!一点点小事,岂能劳烦岛主?令郎也并没有什么过错,你这样郑重其事的去唤他回来,反要把他吓慌了。”沙千峰哪里知道文道庄乃是另有用意。
金逐流心里暗暗好笑,想道:“等下就有好戏看了!”趁着钱大下楼的时候,他却一个飞身上了楼。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从楼房侧面的暗角飞身而上,钱大正在下楼,丝毫也没知觉,而钱大的脚步声又正好替他作了掩护,否则他虽然轻功超妙,但总不免有点衣襟带风之声可能会给文道庄察觉。
其实,文道庄此时正在担着心事,即使没有钱大的脚步声替金逐流掩护,他也不会察觉的。他担心的是:“倘若中儿不识分寸,伤了那小子的性命,在史白都的面前可是不好交代;而且也要令沙帮主为难了!不过中儿大约也还不至于这样不懂事吧?”
沙千峰道:“文岛主不必挂心,决不至于出事的。那小子不是服了你的酥骨散吗?”他只当文道庄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子在那里看守。
文道庄不愿让他看破心事,不露痕迹地笑道:“那小子当然是插翼难飞的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金逐流此时正躲在后窗,听了这话,不觉心里又是暗暗好笑:“你说我插翼难飞,我却偏偏‘飞’到了你的身边了。”
沙千峰诧道:“既然那小子已是插翼难飞!文岛主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文道庄道:“我不是担心他在这里逃得脱,我是担心将他送到了六合帮之后,那么咱们可就管不着他了!”
沙千峰笑道:“哦,原来你是怕史白都的妹子替他说情,史白都会将他放了。”
文道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有此顾虑。”
沙千峰笑道:“那你可不用担心了。古人说:‘红颜祸水’史白都的妹子就是‘祸水’,哪个男子惹上了她都要遭殃。只除了一个人。”
文道庄道:“这却为何?那个人又是谁?”
沙子峰道:“你不知道,史白都有心将妹子许配给帅孟雄,双方已有信使往还,只是婚事尚未论成。所以除了帅孟雄之外,谁要是想吃这块天鹅肉的,必定要遭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