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suv潜伏在黑夜中,室外的灯光不如文宁想象的那么明亮,他站在车前,浑身肌肉的紧绷到了极限,甚至迈不动步子——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坐在那辆车上,文宁的心脏微微抽痛,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竟然显得有那么点苦大仇深。
他的目光穿过黑暗与光亮的交织,专注地看着坐在车里的陆焕生。
文宁曾经在自己的博客上写过一篇文章,花了大量笔墨去赞美陆焕生的容貌,他在文里写“陆焕生有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像是无边的黑夜,不需要任何星辰去点缀,当他看着镜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是一整个宇宙”。
“文宁?”陆焕生薄唇微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疏离又礼貌,“上车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文宁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候耳朵就红了,网上很多人都说,陆焕生的声音就是天生的攻音,他的声音能让人耳朵怀孕。
文宁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快怀孕了。
他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止,跳得他觉得疼。
追星追久了,似乎已经分不清真人和故事里人物的区别了。
极度缓慢的,文宁钻进了车厢,他坐在陆焕生身边,后座的空间只有大,车门一关,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似乎只有他和陆焕生两个人,文宁有些喘不过气,他似乎能闻到陆焕生身上的味道,那是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
很淡,但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文宁低着头,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舌头似乎是个摆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把安全带系上。”有人在他身边提醒他。
文宁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巧的像个机器娃娃。
系好安全带以后,车缓缓开动,文宁的耳边似有风声,又或许是他那大得震耳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陆哥。”
陆焕生:“我叫你母亲一声秦姐,你该叫我叔叔。”
文宁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陆焕生天生有一双凌厉的眉眼,上镜的时候这股凌厉会被弱化,从外表上来说,陆焕生是个不好亲近的人,他像一把绝美的刀,但刀是凶器,靠近的时候,就会对方的寒冷的刀锋吓退。
在文宁看着陆焕生的时候,陆焕生也看着这个同门师姐托付给自己的小孩,小孩长得很白净,随母亲,是个天生的睫毛精,睫毛长而卷翘,脸还有些圆,眼睛很大,似乎再靠近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奶味。
至于脸颊,估计是刚刚在外面被风刮的,还有些红。
这样的小孩,哪怕只比自己小不到十岁,叫自己一声叔叔,似乎也合适。
文宁:“陆叔……”
叔叔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陆焕生只比文宁大八岁,按年龄来讲,无论如何都够不上叔叔两个字。
只是陆焕生跟秦瑶同门,接受过同一个老师的教导,才另算了辈分,文宁紧紧抓着自
己的背包带,他脑子一片混乱,一会儿想自己该不该叫叔叔,一会儿想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收好。
背包里装的东西不能让陆焕生看到。
文宁把黑色的背包放在腿上,手紧紧的拽着肩带,他和陆焕生处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呼吸着同一处的空间,他很想说话,随便说几句,哪怕只是废话也好,可他的舌头和嘴不听大脑的控制,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倒是陆焕生靠在座椅上,偏头对文宁说:“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在你想搬出去之前,都能住在我那。”
文宁低着头,不敢去看陆焕生。
他最喜欢陆焕生三年前拍的一部电影,一部民国电影,陆焕生扮演一个戏班的班主,他在电影里也有过跟此时一样的坐姿,在电影里,他的班子里的台柱子被抓走了,他的房间里还藏着几个八路,而他在生死一线,拦住了要冲进去抓人的宪兵。
他像旧时代的贵公子,哪怕落魄,也还有一把清高的骨头,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着叫人脸红心跳的睥睨姿态,那凌厉的眼神扫过镜头的时候,所有屏幕外的观众都将为他痴狂。
文宁不知道看那部电影看了多少次,百次总是有的,但几百还是上千,文宁就记不住了。
文宁终于小声说:“陆……叔叔,那就打扰你了。”
陆焕生的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不用跟我客气,我刚出道的时候,师姐对我很好。”
文宁也知道陆焕生愿意照顾他,是因为他是文家三少爷,秦瑶的儿子,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但他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