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苦日子已经过去,哪知幼子一病而亡,贾敏也承受不住打击,硬撑两年也没了。
林如海自己的身体也并不好,亦不曾想续娶,岳母遣人来接黛玉,他便劝黛玉,哪知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岳母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万分疼爱贾敏的岳母。
陷入回忆的林如海怅然长叹,对上陈老爷担忧的目光,林如海心中微暖,“那便借显文吉言,若能再添一子,回头我大摆筵席请你吃酒。”
陈老爷见林如海面色恢复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好好好,一言为定。”
林如海将目光落在陈蕴藉身上,“贤侄如今在哪里读书?”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林如海一早就查过了陈蕴藉的底细。
陈蕴藉却不知道林如海调查过他,见林如海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便打起精神应付,“晚辈如今于白鹤书院读书。”
“如今在读什么书?”林如海又问。
陈蕴藉便答,“在学四书。”
林如海又问学到哪一篇,陈蕴藉一一答了。
“你父亲昔年也是二甲传胪,你兄长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倒是不知贤侄学得如何,若贤侄不介意,伯父考考你如何?”林如海笑眯眯的道。
陈蕴藉眉头微扬,若是别的他倒还有些虚,但考校,他是真不怕。
“还请伯父出题。”陈蕴藉一礼。
林如海没想到陈蕴藉居然这么淡定,眨了眨眼,沉吟片刻,随口出了一道题,并未刻意的去刁难陈蕴藉,但也并不简单。
陈蕴藉听了题,只略想了想,便开口答题,条理清晰,不慌不忙。
听完答案,林如海略有些诧异,这小子功课确实如丰茂所说,十分扎实。
林如海见猎心喜,又接着出题考校,你来我往,竟是杠上了一般。
陈老爷在一旁看着,倒不觉得林如海是在为难他儿子,多年的好友,他看得出来,林如海是起了惜才之心。
同时,陈老爷自己也有些诧异。
自从去年他打了小儿子一顿板子,小儿子便疏远他许多,学问上的问题,多是陈蕴贤在管,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年多,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他都险些不敢认了。
这还是他那个贪玩儿不肯用功读书的小儿子吗?
他们毕竟还是在林如海家正堂,宾客们都盯着这边,眼看注意这边动静的人越来越多,陈老爷连忙制止林如海的考校,“好了好了,如海啊,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你还得接待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林如海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今天不是考校的好时候,便对陈蕴藉道,“贤侄的基础很牢固,看得出来没少用功读书,是个好孩子啊。”说着想起孙丰茂跟他说过的事,对陈老爷道,“显文啊,不是我说你,孩子爱玩闹也是常事,就算有什么不妥,你好好教便是,如何能动板子打人呢?蕴藉还这样小,你也不怕真把人给打坏了。”
时隔半年多,又被提起这个黑历史,陈老爷苦笑,他看了眼低下头的小儿子,叹道,“此事是我之过,我老爷已经训斥过我,夫人也为此骂过我多回,连我那长子,也曾私底下找过我,说我对蕴藉过于严苛。”
小儿子对他如此冷淡,他早就后悔了。
陈蕴藉倒是没想到会听到陈老爷认错,他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陈老爷,而陈老爷正专心同林如海说话,倒是没有注意到陈蕴藉的目光。
反倒是他们对面的林如海,将陈蕴藉的目光看了个正着。
这父子俩之间,看来还因此起了隔膜,今日他当面提及,说不定这父子俩的关系能缓和。